纸扇绘制的屏风后的人影像皮影戏的剪影,随着烛心的燃长扭曲拉伸。
隔着浮世绘的屏风,守在外头的武士看见一个臃肿的人影向桌边慢慢俯身,拿起一只信封。
从他的角度看去,好似一只吞象的蛇衔起一张被压扁的老鼠皮。
怪异扭曲,不详之兆。
武士打了个冷颤,扭头不敢再看。
火之国大名打开密信。
他一身富态,眯起的眼睛浑浊却暗藏狡猾,下巴上的肥肉坠坠,也不掩野心家的一颗黑心。
“第三次忍界大战结束之早超出我的预料。”大名手握绘扇敲了敲掌心。
三代目火影只知是岩隐云隐贪心不足发动战乱,却不知本国的大名对这场战争乐见其成。
更准确地说,除了地理位置隔海的水之国大名外,其他四国的贵族都喜欢战争。
赢可争霸天下,输可削弱忍村。一举多得的好事,摩多摩多。
“忍者本该接受吾等的雇佣,为吾等征战,这便是他们存在的意义。”火之国大名对木叶被夹攻的战况视若无睹。
每次忍界大战被围攻的都是木叶,左右死的都是木叶忍者,与大名纂养的武士和私兵何干?
比起木叶被毁,他更担心木叶的力量脱离掌控,不受他这位大名的控制。
至少对于忍村忍者而言,“影”的名头可比“大名”好用得多。
“新上任的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麻烦啊。”火之国大名皱眉。
传言波风水门心性狡诈,在三战期间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公然在战场上明抢别国的尾兽,还死活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火之国大名一听:这还得了?!
九只尾兽都在木叶?怎么没人送几只给他养?不知好歹的忍者竟敢将好处占尽,心养的太大了,不行!他必须要发文书狠狠谴责火影!
火之国大名亲自提笔,以诗词开头,写了一篇表面毫无异样实则暗藏犀利的文书飞鹰传向木叶。
被养得油光水滑趾高气扬的忍鹰一路穿行飞向火影大楼,还没等它落在窗台上矜持地敲开窗户,突然迎面被同伴一屁股挤开。
“咕咕咕!”
它先来的!你插什么队?
“咕咕咕!”
我是火之国大名的忍鹰,看到这条VIP通道?没有,火影专门为我建的!
“咕。”排队忍鹰冷漠地移开翅膀,给火之国大名的忍鹰看它们前面漫长的队列。
一只只英武不凡的忍鹰像被霜打了的茄子,顶着炎炎烈日在窗口排队。
负责饲养忍鹰的忍者挨个扔了些?玉米粒到地上:“吃点吃点。没排号的先去拿个号,等叫号了再?过来。”
火之国大名的忍鹰大惊失色:“我是250号,现在排到几号了?”
“23.”挤开它的忍鹰幸灾乐祸地说,“等着吧,看明天到不到得了我们。”
“你也别想插队。”忍鹰悠哉游哉地梳理自己的羽毛,“我是雷之国大名派来的鸟,你前头那只是风影的鸟,大家都是豪门出来的鸟二代,有?什么威风好耍?”
尾兽失窃案一事牵动全忍界的心,各种责问书雪花一样飞向火影办公室,在门口堆了三尺高。
波风水门从一开始绞尽脑汁编借口敷衍变为如今处事不惊的咸鱼脸,迅速从一位火影新人进化为资深老油条,无师自通渣男语录应对无能狂怒的别国忍者:
Fine,随意。既然你们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
就这样吧,累了,结束这段冷却的感情。
火之国大名的问责书递了十?几天才收到回信,回信上端端正正两个字:已阅。
没了,能给两个字表态已经是波风水门最大的温柔。
他忙得要在火影办公室通宵打地铺,你们这群二傻子还过来添堵,真当好人没脾气吗?
火之国大名觉得不行,很不行。
四代目火影,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要是志村团藏上位就好了。”大名的念头在脑海中打转。
木叶是个主和不主战的忍村,唯一的主战派便是志村团藏。
他的作风非常对火之国大名的胃口,两个老东西试探着送了几封书信,在挑拨战争这件事上?一拍即合。
志村团藏这些?年利用【根】毁灭的小型村庄数不胜数,他拿走人力,大名融扩地盘,两人狼狈为奸好不痛快。
自收到四代目火影人选是波风水门的消息后,火之国大名就猜志村团藏肯定会给他来信。
“他也是个不甘心的人啊。”富态男人拆开书信,就这烛灯细细阅读。
信中说:三代目老匹夫不顾旧情,宁肯将火影之位传给他的徒孙也不给我。辛辛苦苦那么多年没有?收成,老子不干了,爱咋咋地!
“……唯有尾兽一事我实在不甘心。我知晓大名对木叶忌惮已久,现有一个重要情报告知。如愿赴宴,泉之国度假小院见。”
泉之国,贵族们心中最合适的度假胜地TOP,火之国大名是这里的常客。这座弹丸小国曾容纳过各国显贵,被他们视为自家后花园。
“团藏也觉得自己老了吧,想去泡温泉。”火之国大名仔细检查书信上他与团藏约定好的“防伪标志”,一处不差,心放下了大半。
事关尾兽,他当然要去。
火之国大名折好信纸装入怀中,隔着屏风叫人:“来人备车,明日启程去泉之国。”
门外的武士应了一声,脚步声踏踏远离,屋内外重归寂静。
富态男人扶着桌角站起,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随着烛焰摇曳,像扭曲的鬼影。
“哪来的风?”屏风后一左一右点了两只烛台,火之国大名抬眼看向右边摇晃的烛心,不解地自语。
在他背后的烛台上,火焰中睁开一只白色的眼球。
冷漠的目光在男人的后颈上?一扫而过。
烛火升腾,一切悄然平息。
火焰沸腾的一瞬,雷之国、土之国、水之国、风之国的大名府中,一只只眼球缓缓闭合。
零零睁开眼。
“怎么样?”太宰治的声音从她下颚处传来,声带震动的同步到胸腔,零零觉得脸颊麻麻的。
“超顺利哦。”小姑娘眨眨眼,双手勾住太宰治的脖颈,“我们可以去泉之国度假啦。”
太宰治盘腿坐在榻榻米上?,零零整个人趴在他背上?,脑袋搁在太宰治的头顶,两只手从他的脖颈移到眼睛。
“好可怕,我的两只眼睛终于都瞎了吗?零酱快帮我把另一只眼睛也缠上?绷带。”双眼都被蒙住,太宰治一边“惊慌失措”地向凶手求助,一边下笔不断,宣纸上?的字迹端正典雅,一丝多余的墨痕也无。
“我听五条悟说,他有?个学生可以用脸颊上?的眼睛看人。”零零用指尖在太宰治脸上画了两道,“这里和这里,还有?两只眼。”
“四眼狂魔吗?”太宰治任她捣乱,非常小心眼地说,“五条悟不是自称‘六眼’么,有?多余的眼睛为什么不捐给需要的人?”
“我看你的眼睛也挺多余。”五条悟推门进来,从太宰治笔下抽出他的计划书,一目十行地扫过。
“你给每个国家的大名都写了完全一样的信?”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封复制粘贴的信纸,每一封结尾都是那句:
“如愿赴宴,泉之国度假小院见。”
五份一模一样的信分别送到五大国大名的手中,落款皆为:志村团藏。
“你就仗着死人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打你是吧?”五条悟觉得挺逗。
这件事好比一个男生同时向喜欢他的五个女生送情书约她们到天台表白。女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去了,一碰面,好家伙,五等分的新娘竟是她自己?
渣男除了死没有?别的谢罪方法。想要驯服五匹野马,就要有?被五马分尸的自觉。
“志村团藏送的信关太宰治什么事?”太宰治义正言辞地说,“你不要血口喷人。”
五条悟被气笑了。
何等厚颜无耻的态度,和当初搞完事就跑把所有?事都丢给五条悟和夏油杰时一模一样。
美名曰锻炼,实则坑你没商量。
“你最好悠着一点。”五条悟伸手隔空点点太宰治的脑袋,恶狠狠地说:“被群殴的时候别指望我出手救你——指望零零也不可能,我至少能拦住她到你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为止。”
五条悟说到做到,他很认真。
太宰治读出了五条悟打宰的决心,为了在砂锅大小的铁拳下艰难求生,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泉之国,度假小院。
把最宽松的浴衣穿成紧身衣的火之国大名踩在木板地上一步步走向志村团藏订好的房间。
为了不被别国几个老匹夫发现,他没有清场,装作普通客人的样子步行走来。
绕过一个拐角走进单独的偏僻小院,火之国大名掀开挡住视线的竹叶,入眼是一扇打开的纸门。
纸门内一片黑黢黢,宛如一个漆黑的大窟窿,传来阵阵寒意。
火之国大名停住脚步。
他站在白沙铺就的鹅卵石小路上,身后竹林沙沙作响。
“出来吧。”富态男人沉声说,“浑浊不堪的呼吸声,一道?又?一道?的,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