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宣武门。
聂逢拉住手中的僵绳,回头往后看去。
徐谨兮也已经到了。
开城门的士卒虽然接到了命令,可刺杀太子之事非同小可,他们并不敢轻易放行。
“世子让人开门吧。”夜风吹的衣衫猎猎,聂逢看着带着人奔过来的徐谨兮,抬着带着胡渣的下巴,提醒道。
“开城门!”徐谨兮的声音,带着几分内力,传到城墙之上。
上边的士卒仍在犹豫。
清冷的男声,又被风送了上来:“若太子怪责下来,本世子一力承担。”
城门这才缓缓升高。
聂逢看着城外无边的颜色,眼里闪现欣喜。马鞭一甩,就骑着马,带着宁初莞往城外边奔去。
带着喜悦的浑厚声音接着送了进来。
“世子对夫人可真是情深义重,聂逢出了城,必然把夫人送还。”
一马二人疾速出了城门。
“追!”
后边,徐谨兮也立马带着人追了上去,尘土滚滚,没多大一会儿,数十匹雄壮的马,便冲了出去。
出了城,聂逢轻车熟路地带着宁初莞钻进了一片林子里。
林子晦暗,不时有动作路过的沙沙声。前方黑暗一边,看不清前路。
底下的马,放慢了脚步。
宁初莞的脸被周围如刀刃的风刮生疼,还没有缓过来就听到聂逢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来:“他们恐怕已经把这林子围起来了。”
声音却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
“不过他们可没有没有我对这片林子熟,就凭他们,必然逮不住我。”
聂逢声音里带着高兴,想起来匕首仍然抵在宁初莞脖子上,他连忙收了回来,而后跃下了马,头上看着辽远天空上得星辰,轻快地舒了口气,带着些许粗狂的面容带上感激。
“多谢夫人相助。”
宁初莞害怕得要死,本以为他带自己到了外边,他会杀了自己,没想到反而感激自己。
宁初莞突然觉得这人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坏。顿时疑惑:“你为何要刺杀太子?”
她的话似乎刺到了聂逢的敏感点,聂逢面上瞬间带上阴狠。
“耀州一带去年雪灾肆虐,生灵涂炭,太子身为一国储君,无视百姓生死,我刺杀他,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
实际上,聂逢想要刺杀皇帝的。奈何皇帝一直躲在宫里,他只能趁太子出宫的时候带人刺杀太子。
耀州,在瑞京以北。
宁初莞却纳闷:“耀州的雪灾,不是已经派人处理了吗。”
聂逢一说就气:“处理?朝廷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我们当时死了多少人。”
说到这里,聂逢抬头看着宁初莞,眼神也带上几分怜悯:“你也可怜。如今皇帝要除安国公府,而你,还跟狗一样跟在徐谨兮身旁。”
说着,他又古怪一笑:“不过,徐谨兮待你也不算薄,竟然能够因为你放跑我。也难怪你落到如此境地,还巴巴地跟着他。”
聂逢对于宁初莞,是怜悯的。
这样美丽的女子,终究只是皇权底下的牺牲品。
“你应当不是什么普通人吧。”宁初莞抓着僵绳,望着男人漆黑的轮廓,问道。
他这一身武功奇高,想来,此人身世应该不俗。
聂逢“嗯”了一声,倒也没有隐瞒,把他的身份告诉她。
“耀州第一富聂广擎是我大哥,可惜,雪灾肆虐时,耀州刺史借着赈灾之名要挟我大哥把家中财富交出来,我大哥不依,他便带着人闯进来,把我大哥全家都抓了。我大哥,活活被打死在狱中。”
“更可笑的是,我大哥死后,他们抄了我们聂府,却一点儿都没有救济耀州的百姓。”
“这大瑞,看着繁盛,实际上已经是大厦将倾。”
远处传来脚步声,知道他们已经追来,跟宁初莞一吐为快的聂逢心中轻松不少。马上要走,看着宁初莞一个怜弱女子独自被抛在这里,有些可怜。聂逢走了几步,回头出声安抚道:“徐谨兮马上变便来,这林中的野兽,伤害不了你。”
却听到宁初莞问道:“你还会回来刺杀太子吗?”
聂逢有些意外宁初莞的问话,也许是她的声音过于无害,也许是心怀愧疚,又或许是破有些同病相怜之感,聂逢毫无隐瞒地告诉了她。
“会。倘若能够杀皇帝,我就杀皇帝。若是杀不了他,我就杀他的儿子。”
宁初莞毫不意外他的回答。但想到自己见过的太子,觉得他有些冤枉。便问聂逢道:“壮士可问过太子关于耀州之事?”
在聂逢心里,太子如今是可憎之辈,他自然不会问。声音也硬邦邦的:“自然不曾。”
“太子仁义,壮士倒不如,问过太子,知道真相之后,再行打算。”宁初莞好心道。
“仁义?”聂逢哂笑一声,发觉来抓他的人越来越近了,他不再与宁初莞多费口舌,往上一跃,就上了树。不过一会儿,便不见了踪迹。
宁初莞独自坐在马上,望着黑黝黝的深林,听着树木的沙沙声,以及远处虫儿的嗡嗡声,觉得有点可怕。
颤栗地抱住了以及的肩膀。
这会儿,竟然有些希望徐谨兮快些来。
徐谨兮果真很快就来了,到时,见到见到她独自坐在马上,身子单薄得仿佛一吹就倒。
他快步奔了过来,见她毫发无伤之后,松了口气。
而后,沉着面色让左右去追聂逢后,他把她从马上拽下来。
声音沉着,带着压抑的怒气。
“你今日,为何去见锐王?”
宁初莞脑中仍在回放着聂仍那一番话,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可却又想不出来他那段话,到底怪异在哪里。
徐谨兮问她的时候,她有些茫然。
她的沉默,更加激怒了徐谨兮。
徐谨兮把她拖拽着上了他骑过来的马,就带着她,一路往镇国公府而去,到了慎思院之后,宁初莞就见到他冰冷着神色道。
“既然你一心要和离,那本世子便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