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喂好了孩子,让他们自己在包厢里铺了厚软织锦红毛毯的雕花三围屏木榻上玩,让荣娘和春纤仔细顾着,才放心地走到窗下,与谢书安隔了一张小方茶几坐下,放松地往后靠在椅背上。
谢书安看她一眼,重新给她倒了杯热茶,换下之前已经冷掉的茶盏。
阿真对他笑笑,捧起手边热茶,惬意地喝了一口,满足地吁口气,随口玩笑:“哎,差不多都快老了,怎么还不找个伴?”
谢书安一愣,然后失笑:“老了?谁老了?”
阿真扬起眉,看他一眼,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不服老啊,挺好的。”
谢书安无语。
他挑了颗榛子丢进嘴里,嚼完了再喝口茶,才道:“以前太忙了,没什么心思,现在呢,已过了而立之年,又有点晚了。”
阿真听他说得惆怅,也不好再打击他,只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假装诧异道:“安老板潇洒不羁,风华正茂,正是时候呀!”
潇洒不羁风华正茂的谢书安安老板一脸沧桑:“也有媒人来说合过,但现在的小姑娘啊,唉!”
阿真挑挑眉,男人,不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吗?
谢书安看她一眼,继续沧桑:“找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儿怎么这么难呢?唉,像我这样,果然只能享受孤独啊。”
“噗——!”阿真很捧场地喷了。
他果然是在装沧桑。
谢书安忍着笑,佯装受伤,递过帕子:“哎,哎,不至于吧?!”
阿真接过帕子,擦了,才觉出不妥,暗咳了一声,想着也不好再递回去,便一脸淡然地将帕子收在袖袋里:“就你?还享受孤独?”
谢书安瞧见她的动作,勾了勾嘴角,刚要说什么,便听那边传过来接二连三此起彼伏的“噗”“噗”声。
两人诧异地转过头去,却见榻上两个娃娃正学着阿真的样子“噗”“噗”地喷个不停。
荣娘和春纤正抿着唇笑。
谢书安感叹:“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阿真早已笑得肚子疼,喔唷,太逗了,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
这样一笑,倒把之前的一点若有若无的小尴尬小暧昧吹散了,谢书安暗暗遗憾。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遗憾什么。
笑闹了一阵,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大家便上了车回去。
行到一半,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阿真正疑惑,骑马走在一边的谢书安便已过来敲车窗。
阿真撩起车帘,探出脸来问:“怎么了?”
谢书安已下了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扶着车窗:“等会儿,好像是有朝廷的车架过来,正让百姓回避。”
阿真哦了声,探头打量四周,只见这会儿功夫,街道两边已多了两列差人,佩刀执枪,拦着路两边的百姓,清出一条宽敞的道来。
阿真坐在马车上,比众人的视线要高一些,极目看去,可见到街道那头隐约有仪仗过来,锣鼓礼乐声也隐约传来。
“知道是什么人吗?”阿真有些好奇地问站在车边的谢书安。
谢书安刚已经打发身边小厮去问了,知道一二,便点头道:“说是西华的使者,九月时来我南歆,这会儿是要回国了。”
“西华使者?”阿真心一跳,想了想,才又放松下来,“那应该是打战的事了,”她微微皱眉,“这么看来,明年开春就要开打了。”
谢书安闻言诧异地看她一眼,沉吟了一会儿,也不由点头:“是了,准备了近一年,调兵遣将,储备物资,也差不多了。”
阿真又有些好奇:“不知西华与你们南歆达成什么协议,以免去后顾之忧?”
谢书安思索一会儿,道:“这倒是应该打听下,当今天子仁厚,既然不参战,也不可能白白从西华手里拿一块土地,那便只能是在经济这一块了。”
阿真笑道:“看来,安老板又会有新发展了。”
谢书安也笑:“某俗人一个,自然是无利不起早。”
正说着,远处的仪仗已经慢慢行近,周围的百姓都静下声来,阿真和谢书安也停嘴不语,等仪仗慢慢过去。
仪仗后面,被精干护卫围在中心的,除了一干送行的南歆官员,最醒目的便是当头一位骑着鲜亮红马的西华官员。
哦,说他官员其实也不对,因为他并没有穿正式官服,只是穿了件寻常的玉色文人袍,坐在高头大马上,更显得他唇红齿白,和着书生们一贯的文弱,有种病态的美感。
阿真轻咦了声,发现他一手拉着缰绳,另一手却执了把扇,一柄洒金笺扇面乌木雕错银丝扇骨的华丽扇子,在这样寒冷的冬天。
一行人交错而过时,那书生恰恰转过头来,只见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珠乌沉沉的,那因过于红润而显出一分艳色的唇间勾着笑,却宛若开出月下清莲,居然是淡雅怡人。
阿真忍不住轻啊了一声:“文三公子?!”
她下意识地放下车帘,微微皱眉,没被看到吧?
随即失笑,这有什么好躲的,看到了又如何?难道皇甫渊还会来抓她不曾?
虽这样想,手上却没有动,听着一行人过去了,才稍稍掀开窗帘。
谢书安看她一眼,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认识?”
阿真摇摇头,笑笑:“数面之缘。”
她注目着一行人远去,心里微微有些惆怅,唉……
又等了一会儿,差人们列队离开,街道重新流通,阿真一行人自回转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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