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僧人,在外人看来,这场比试本就占了便宜,若不应下对方的要求,恐怕会落人口舌。
尘丰一时有些犹豫,这小子似乎有意在强调等下要请教的乃浅显的佛礼,很显然没那么简单,但如今箭在弦上,发了不光彩,不发更损颜面,这么一通下来,自己竟然似是被这少年牵着鼻子走。
他心里猛地发凉,对接下来的比试有了一丝忐忑,难不成还能输给这两个小子不成?随后心里一狠,把那一丝忐忑甩去,冷声道:“好,若输了,你们便离开此处,今后不要踏足佛柄寺方圆十里之内。”
“好,咱们三局两胜定输赢,我们道长随意在各位高僧里面择人请教问题,若有两人答出,我们便认输,同理,若有两人答不出,便是你们输。”木青茶脸上的笑意暖了有些,似乎已经看到了什么美好的结局一般。
她这笑意让刚才定下心的尘丰又慌了一丝神。
他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只请教佛礼,不得诡辩。”
“自然,只请教再简单不过的佛礼,这么多人看着呢,也容不得我们诡辩,大师莫不是怕了。”木青茶看向站起来的齐小宋,朝对方笑了一下,便不再管身后的尘丰,而是乖乖地站到了小道长身后,仿佛刚才那个言语凌厉的少年不是她。
“那便开始吧。”尘丰心下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多心了,有这么多人看着呢,量这两个小子也不敢耍花招。
看着尘丰和他身后几个僧人一脸如临大敌模样,齐小宋隐下嘴角的笑意,缓缓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在几位僧人脸上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了那个叫了然的小和尚身上。
尘丰心里慌了一下,了然虽五岁就皈依佛门,但毕竟年幼,且平常又调皮,算起来也入寺九年了,但十四岁的小沙弥,学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不过他们这一行人,也就了然一个年纪小的,其余人可以说是稳操胜券,这个小子既然挑了然来问,想必也是心虚,肚中没什么墨水,如此一想,他的心神又稳了下来。
“在请教之前先请问小师父,在佛柄寺修行几年了?”齐小宋抬眸看去。
“九年。”了然强自镇定。
“九年,那么敢问,何为佛前五供?”齐小宋目光浅浅,透过面前这小和尚的脸,看着本该发生在明日早课上的事。
小和尚偷睡被抓包,然后被师兄提问,却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好,最后被罚清扫茅厕三日,只不过如此一来,事情提前发生,提问的人变了,发生的场合变了,这惩罚恐怕也就不止三日了。
除了了然小和尚外,其余僧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么简单的问题别说在寺里待了九年的人了,就连经常上香拜佛的人也知道,可若是一个从来不往心里记,总是敷衍了事的小和尚呢?
显然他们下意识忽略的那一个可能就在了然身上应验了,了然张了张口,下意识地看了眼监院师兄,见他目光不露自威,心里又乱了一拍。
“佛前五供乃是用来供神的供物,一乃花,二乃香,三乃酥油,四……四乃灯,五乃……乃食物。”
了然说完收了声,他只记得这些了,还是因为看多了才留下印象,一旁的僧人们面色微变,齐齐看向这位年幼的小道长,只盼此子与了然一样,年幼无知,只晓其面,不晓其里。
然而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人家既然问出来了,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答案。
“我对佛礼确实知之甚少,但似乎要比小师父知道的多一点,你确定这便是答案,没了?”
“没……没了。”了然眼神四散,不敢看师兄们,也不敢看监院,更不敢看面前的小道长,就连周围的百姓都不敢看,只觉得如芒刺在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齐小宋浅笑,眼看着尘丰和几位年纪大些的僧人脸色一黑,朗声答道:“小师父只答了一半,另一半是供器也有五,香炉有一,花觚又二,烛台有二。合称五供,又叫五供养,各位大师,我说的可对?”
人群一片寂静,几位僧人还没有说话,但从他们难堪的脸色上来看,这位在佛柄寺修行九年的小沙弥输了,竟然输了。
“了然生性贪玩,懈于功课,让诸位施主见笑了,还在这干什么,回去抄《法华经》三百遍。”尘丰咬牙,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输就算了,可输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上,面子都丢光了。
了然小和尚欲哭无泪地跑回寺里了,人群小声讨论几声又安静下来,本来占了很大赢面的僧人却败了,原本还倾向于佛柄寺会赢的人不由得都动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