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只是一个看3D电影的人,进不了电影,却好像又在电影中,区别是她不能中途退场,无法选择离开。
故事的开头很普通。
冬雪飘飘,黑夜沉沉,辛府中却灯火通明,仆人四处奔走,他们的守在东院门口,焦灼地徘徊着。
“哇哇哇……”里面传出婴儿嘹亮的啼哭声,男人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稳婆走出来,笑得像朵菊花:“恭喜大官人,贺喜大官人,是个小官人。”
男人眉开眼笑,脚一跨就想走进去,稳婆拦住他:“哎哟喂,大官人您可慢点儿,还有一位没有出来呢。”
“还有?”话音刚落,房间里又是一声响亮的啼哭声。
“哎哟,是个小千金!”另外一名稳婆笑盈盈地走出来。
仿佛镜头拉进,辛云看到那个小小的婴儿,粉粉皱皱,极小的身子。她还没有睁开眼睛,辛云却觉得她看到了自己。
辛云终于明白,这个婴儿就是原主。
很巧的是,原主叫辛芸,这令辛云觉得冥冥之中定有天意。
辛老是当地有名的乡绅,家境殷实,年近六十才得了一男半女,自然当做珍宝供着。辛芸一直到十岁,都过着大家闺秀的生活。辛芸聪慧,却不好女红,爱看的书皆是游记杂谈。辛母心疼女儿体弱,不曾给她裹脚,还请了师傅教她武术强身健体。
好景不长,在辛芸十岁那年,辛母感染风寒去了。辛老整日愁眉不展,一病不起,挨了两个月也去了。辛府没了家主,哥哥辛奕又不懂事,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四处打猎游玩,家事都交给管家处理,不料管家与侧室勾结,卷走了家产。辛奕开始收心,主持家事,但却接连失败。
在辛芸十二岁那年,辛家终于败了,家仆四散,连饭都吃不上了。辛奕无法,想将辛芸嫁出去,对方是个六十岁的糟老头。
辛芸跑了,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那天是她的生日。哥哥被她灌醉了,倒在地上喃喃自语,稚嫩的脸上全是泪水。
辛云呆呆地看着,觉得原主和他哥哥辛奕长得真像。
辛芸深深地看了哥哥一眼,给他披上一件衣服,转身,关上破旧的门。
她冒雪夜奔,辛云看到她的脸上满是泪水,连睫毛上都结了细碎的冰花。
但她运气并不好,在外面流浪了五天便被人贩子捉住,好在牙婆看她生得可人,也识字,琴棋书画也算是略通,她便进了严府做侍女。
严家有权有势,家主严嵩是当朝首辅。辛芸服侍的是他的儿子严世蕃。
严嵩长得高而瘦,但严世蕃却短项肥体,而且只有一只眼睛看得见。他似乎很忌讳别人看他眼睛,辛芸因为这个挨了好几次打。但辛芸不爱嚼舌,也不像其他侍女那样都怀着些小心思。严世蕃反而看重她,甚至允许她进自己的书房看书。
辛芸不爱笑,但在严家住了五年,她看的书多了起来,表情也恬淡了些,也不像初时那样阴沉。
但是在她十七岁那年,严家遭了重挫。
严世蕃被判充军发配,严嵩被迫辞官回家。他们买通了关系,允许带着家眷上路。严世蕃向来好色,光是妻妾就有二十七名。但他这次只带了妻子,还有辛芸。
5
辛芸似乎想逃跑,但严世蕃的妻子总是盯着她。
“你个贱蹄子,眼睛往哪儿瞟呢。”她在这种情况下也忘不了争风吃醋。
严世蕃有些手段,和押送他的士兵打得一团火热,除了瘦些,他的日子算是不错。那日士兵都喝多了酒,开始对辛芸污言秽语起来。
辛芸充耳不闻,她平淡的表情反而激怒了士兵。他们开始动手动脚,辛芸张皇失措地躲避着。严世蕃在旁边看着,慢慢地喝着酒,他的妻子在一旁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闹够了没有!”严世蕃突然摔了杯子。
士兵终于停了下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没有说什么,闷闷地吃着烤肉。他的妻子突然抬起头飞快地看了辛芸一眼,快到令人以为是错觉。
但辛芸似乎没有察觉,她只是低着头,慢慢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辛云看得着急,直觉告诉她,严世蕃的妻子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但她也只能干着急,又不能告诉辛芸。
她猜的没错,当天夜里,那个女人和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交谈着,最后两人竟然躺在地上赤身裸体地翻滚起来。而辛芸则躲在沙丘后面,夜色掩埋了她的神色,也不知她在思考些什么。
辛云看到这里也是一愣,竟忘了闭眼,因为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那人满脸的刀疤在月光下似乎蠕动着,是刀疤脸,那群变态食人魔的头儿!
刀疤脸突然停下来:“有人!”
“谁?!”女人慌忙地爬起来,胡乱地穿着衣服,但她很快倒了下去,不知何时出现的弯刀快准狠地抹了她脖子。刀疤脸身手了得,一跃就跳出了好几米开外。
他看了一眼女人的尸体,突然跳起来,反手一抓,将躲在沙丘的辛芸抓起来,飞快地逃离了营地。
刀光剑影,鲜血四溅,营地里都是哭喊声。
“呜!”凄厉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将辛云从梦中抓回来。
她猛地坐起来,大口地喘着气,身上冷汗泠泠,风一吹,很冷。
她抬头看过去,窗户被风拍打着,啪嗒作响,月光清清冷冷地撒下来。不远处的黄沙呜鸣,像是鬼语啾啾。
她松了口气,却突然看到两点鬼火从窗外的树上直直地朝着她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