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焱说砸庙就砸庙,当天下午他就独自一人上了山,进了胡郎庙二话不说一脚把门给踢碎了。
他披头散发,目露凶光,活脱脱一个疯狗,把正在里面上香的姑娘们给吓了一跳,连带着理智也给吓回来几分。
她们一看见这凶神恶煞,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剑的人,瞬间脸色一白,紧接着就慌里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窝蜂地往外跑。
敖焱冷嗤一声,好歹还知道逃跑,没真傻了。
他在心里笑完,接着就手腕一转,持剑一通乱砍,先是那供桌,被他一剑给劈成了残渣,香炉“砰”地砸碎在地,一地香灰散落。接着是那石像,敖焱专门对着那张脸砍,把那张五官还算分明的脸砍成了个萝卜头。
他把这里弄得一片狼藉,心里痛快得很,最后一脚正要踏出庙门的时候,忽然腹中多了一股尿意。
于是,敖焱又大咧咧收回脚,把那腰带一松,袍子一掀,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在那石像上留下了一小片濡湿的阴影。
他浑身舒坦,瞧了眼自己干的好事儿,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就这半天的功夫,他就把这周围七八个胡郎庙都给砸了,于是当天晚上,这庙里供奉的主人,姑娘们口中痴痴念念的“胡郎”看到这一片狼藉的时候,登时怒火滔天,一张妖冶的脸在黑暗中映着红光,他声音阴厉:“何人安敢!”
这位胆大包天的“何人”在树上窝了一宿,为了不让那妖贼发现端倪,他只能忍痛舍弃那软绵绵的床榻,暂且屈就在这棵老树上。
他躺得不太舒服,晚间又有蚊虫,所以一晚上他都没睡安稳,第二天一睁眼,眼底都泛着青黑,再加上那一头披散的头发,活像刚从树林里窜出来的野人。
不过,这也正合他意。
敖焱就这样不修边幅地,手里吊着剑,大摇大摆地再次进了那胡郎庙里去,正准备挥剑作乱时,忽然一阵青雾升起,而自那青雾里炸出一道怒喝:“你是何人!竟然在我庙里造次!”
敖焱心中一喜,心道,来了!
他心中激动,面上却作出一副惶恐状,猝然就把剑给扔了:“敢问、敢问您可是胡大仙?”
那被叫作“胡大仙”的男子从青雾中逐渐显露出轮廓来,桃花眼,关刀眉,就是他,错不了。
敖焱确定了身份,暗地里当即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没等人说话,就“噗通”一声跪下来,声音饱含痛楚:“大仙!小民绝不是故意捣毁神祠,只不过、只不过小民有事求见大仙,但别无他法,只能除此下策,万望大仙恕罪!”
敖焱一口一个“大仙”,一口一个“小民”,说起来,这辈子他除了跪薛寒钰之外,就没跪过其他人,也没对别人这么低声下气过。这会儿为了完成任务,他也只能忍这一时之辱,极尽卖惨之能事。
这位胡大仙呢,一直受女人们跪拜,还从未受过男人跪拜,这一声一声的“胡大仙”听起来,居然还颇为受用,觉得自己好像真成了某位济世救人的活大仙。
不过,他还心存怀疑,便挑着眉梢冷冷问他:“所以,你是故意引我出来,到底为何?”
他桃花眼眯着,不笑的时候脸上更显出一丝刻薄,这样的面相,合该是天生薄命,败在他敖焱手里头。
敖焱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丝毫痕迹,这得多亏了他没事看的那些无聊的言情话本,让他临到时候能学以致用。
他眼眶里氤氲出一丝愤恨:“大仙,说来惭愧,我从小就爱慕我家小姐,我爱了她整整八年,可因为身份卑微,所以从不敢启口。为了能配上她,我拜了山上的师父学艺,本想着学成之后就去向她求亲,可是没想到回来听说她居然要嫁给别人!”
他说到这,又是狠狠一掐,一行清泪沿着脏污的脸滑了下来。
胡大仙看着猛汉落泪,着实心里一震,心想这世上居然还有这般长情之人。
他自封为情圣,却不想今天却碰见了个情痴。
“所以,你不甘心?”
“我当然不甘心!我爱了她这么多年,早已心中立誓,此生非她不娶,眼看她要嫁做人妇,我怎么可能只袖手旁观!”
胡大仙听了这段苦情戏,有些潸然,心中竟也原谅了他的无礼。
“所以,你怎么不把她抢过来呢?”
“我怕小姐恨我,她从来只把我当仆人,也没拿正眼看过我,我之前找过她,可她只给我留了一句话……我们无缘,今后不必再见……”
说到此处,又是一行煽情的眼泪,“我走投无路,又听说大仙法力无边,能让女子皆心悦于您,便想请大仙出来,讨教几招,如何才能擒获小姐芳心,即便是能跟她做一夜夫妻,我也心甘情愿。”
说到这,那胡大仙突然猛一睁眼,拔高嗓音:“好个一夜夫妻!既然你这般痴情,我胡大仙就成全你,让你抱得美人归!”
敖焱惊喜地抬头:“大仙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