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里每年可以申请两次探亲假,像岳青松和梁家勋这样在边防部队服役的,探亲假的时间要比普通部队更久,一年差不多能有一个月。
不过说是有三十天的假期,事情来了根本没办法休,有时候探亲申请打了又要取消,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才回成一次家。尤其驻守边疆责任重大,梁家勋和岳青松都有过一整年没歇假的时候。
为了保障军队里有足够人员留守,出于照顾普通战士的角度,军官一般都不选择在节假日期间休假,把过节回家的机会让给战士们。不过因为这一次想要全家吃顿团圆饭,所以梁家勋申请了春节的假期,这也是他入伍后第一次回家过春节。
最近边境情况稳定,没有什么大事。岳青松干脆一下子申请了十几天的假期,打算跟梁悠在梁家过完元宵节再回去。梁悠也是工作后第一次休这么长的假期,除了陪爷爷奶奶外还计划了很多活动。
初十这天天气不错,喜欢宅着的梁悠也生出了出去晒晒太阳的念头,和岳青松一商量,两人拉着手决定去附近的公园散心。
现在首都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冷的梁悠能不出门绝不出门。不过公园里的人依旧不少,唱戏的、下棋的、还有在抖空竹的,裹着棉袄将脖子所在衣领下的梁悠只能感叹老人家们体格真好,不是她这种天天宅在家的能比的了的。
公园后面还有一片湖,梁悠记得上学时每年春游活动,学校就会组织他们来公园里野餐,在湖里划船。春游什么的梁悠倒是不感兴趣,不过少上一天课她还挺开心的。她当时很喜欢坐在湖边,翻看着爷爷帮她买来的和历史相关的书籍。
梁悠虽然不是啥天才少女,但重生一世小学初中的课程对她真没啥难度,跟每天坐在教室里发呆比起来,总归是春游更自由一点。她宅是喜欢宅在家的,并不想闷在宿舍里。
现在还是冬天,湖边倒是没有野餐吃饭的,不过在结冰的湖面上在滑冰玩耍的人却是不少。
梁悠有些心动,转过头眼巴巴的看着岳青松。岳青松心领神会,指了指冰面上的冰爬犁。
“要租个平爬犁玩儿吗?”
梁悠用力点点头,脸上写满了渴望。
岳青松摇头失笑,拉着她在湖边,想要找找租爬犁的人到底在哪儿。梁悠眼尖,一眼看到了指给他看。
“师傅,爬犁怎么租啊?”岳青松问道。
租爬犁的转过头,跟梁悠正好对上眼。
梁悠倒抽了口气,“你……”
“嘘……”租爬犁的人将食指竖在嘴唇前,神秘兮兮的示意梁悠。
梁悠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嘴角抽动。还是如他所愿的压低了声音,凑近后小声问道:“你出狱了?”
那边高旭也压低了声音,答道:“出来四年了。”
高旭当年以倒卖文物的罪名被判入狱,因为有立功表现最后被判了三年,于四年前出狱。
梁悠定定看着他,打量着许久不见的高中同学。现在的高旭眼神已经和当年已经完全不同了。当年的高旭眼睛里燃烧着欲望,对金钱和财富的渴望驱使着他一度走上了歪路。而现在的高旭,眼神平和了不少,看起来还有几分安然。
梁悠有些好奇,他是怎么大彻大悟才能又回归正途的。
“你现在这是……”梁悠指了指旁边的爬犁。
“你可别误会,”高旭赶紧为自己辩解,“我这就是放假出来干点活,我平时可不是做这个的,我有正经的工作。”
梁悠看着他没说话,他这好面子的毛病倒还一点没变。不过好面子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别过分虚荣就好了。
这边梁悠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不远处有女人喊高旭名字的声音。高旭应声回头,冲着她答应了一声。
女人迈着大步一看就是个麻利的性子,走过来看看梁悠,又看看高旭。
“这是我高中同学。”高旭小声解释着。
“高中同学?”女人挑了挑眉毛。
梁悠一把拉过站在自己身后的岳青松,“这是我丈夫,你可别误会啊。你看看这脸,”梁悠指了指岳青松又指了指高旭,“我就是来散步正巧碰到高旭随便聊了两句,我跟他可不熟。”
女人看了看岳青松的脸,很认可的点点头。“你说的也对。来租爬犁的是吗?”
“对对对。”梁悠点头。
女人手一挥,大方的说道:“拿走吧,不用给钱了,到时候还回来就行。”
“谢谢姐姐了。”梁悠也不客气,笑着从不情不愿的高旭手里接过爬犁,和岳青松向冰面上走去。边走还能听到高旭小声的跟妻子的说道:“怎么能不收钱呢,她家可有钱了。”
女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高旭马上就陪着小心,哄着她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梁悠笑着和岳青松对视一眼,暴富的梦谁都爱做,但有时候能珍惜守住眼前平凡的幸福,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今天在冰面上人很多,梁悠和岳青松两个玩儿了一会冰爬犁,又在冰面上滑冰,别提多开心了。
临走的时候梁悠将爬犁还给了高旭,对他说了声“多谢。”
没想到高旭倒是一下子别扭了起来,接过爬犁嘟囔着说了句这又“这又什么可谢的”,便急忙忙的收拾了东西,跑的比梁悠还快。
如果没有回家后被奶奶和岳青松逼迫着灌下的两碗姜汤,梁悠觉得这一天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完美。
晚饭后梁悠还打电话给当年负责高旭案子的范叔叔,想向他打听一下高旭现在的情况。
范叔叔回复说高旭现在过得确实还可以,出狱后凭着原来倒腾古董练下的眼力,还真让他在文玩市场捡了个漏,倒手赚了一笔。
赚了这笔之后高旭没有在沾手古董,而是用来当本金做起了小生意,现在日子不是大富大贵的,但也算不错了。
这下放心的梁悠跟范叔叔道了声谢,挂断电话后想到高旭竟然能靠捡漏翻身,运气还真是不错。希望这次他可以珍惜自己的好运气。
——
夏天的时候,岳青松难得接到了老家的电话。村长告诉他村子后山已经承包出去了,有先人葬在后山的要自己回来迁坟。
岳青松故去的家人都葬在后山,这还真是件大事。跟梁悠商量一番,两人决定下周回一趟北疆,去处理一下迁坟的事情。
岳青松开始打算把家人的墓迁的离自己近一点,梁悠却说还不如迁到离她父母墓近一点的地方,这样方便照顾。
岳青松想了想觉得梁悠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托顾磊帮忙在梁悠父母的墓园买了几块墓地。
梁悠只能说还好现在土地多墓地价格也比较便宜,要是几十年后在首都这么买,她跟岳青松非要破产了不可。
和岳青松登记后梁悠一共也没来过几次北疆,大多时候就是祭拜一下岳青松的家人后就离开,都没在村子里住过。
这次回去岳青松也不打算和村子里人有太多的接触,在县城里包了辆车说明了事情,又请司机帮着找了十来号人,就等着在选好的日子动土。
回来前梁悠在车站里买了两瓶酒和两盒烟,岳青松心里不大愿意可还是从她手里接了过来。眼下来两人拎着酒进了村长家,让本来耷拉着眼抽着烟袋的村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招呼着他们进来在炕边坐下。
梁悠冲村长一家笑了笑,然后就坐在了岳青松后边。
村里人之前就说岳青松娶了城里的媳妇儿,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梁悠,村长一家老老小小的都盯着她打量。
梁悠倒是淡定,她长得好看又不怕看,别人跟她说话她也听不懂,跟着笑就好了。当然了,就算是有几句能听懂了,梁悠也要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表示自己没有明白对方的意思。
岳青松坐直了身子挡住了村长审视的眼神,村长心里不痛快,不过斜眼一看桌上的两瓶酒又什么火气都消了。
前面村长打了半天官腔,梁悠在后面低头玩儿着自己裙子上的花边,就算听不懂本地方言也能猜个差不离出来。后面总算是说到了重点,那就是岳青松家的地因为离着后山距离近,承包人也想把周围的地都一起买了。
村长看岳青松脸色不大好,就开始往他头上扣帽子,说承包后山是关系到整个村子的大事,他可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阻碍乡亲们的财路。
岳青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卖地的话多少钱一亩?”
村长挣扎了一下,还是老实的报出了和其他人一样的价格。
岳青松点点头,“那行,我们商量一下,明天给您回复。”
“这还用商量?”村长不满的提高了音调,显然认为不过是岳青松的推辞,“你一个大男人,这点事情还不能主?”
岳青松看了他一眼,摇头,“不能。”
村长没料到他答得这么痛快,本想说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在旁边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果然不能娶城里媳妇儿之类的话。”
岳青松也懒得跟他纠缠,又提了明天请了人,会有外村人进来帮他给家人迁坟。
村长听后一跳老高,“外面的人?你给他们钱了是不是?”说完一拍大腿,那声音听得梁悠都觉得疼的话。
“村子里这么多人了,你为什么非要找外人?”村长质问道。
岳青松没理他的话茬,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他们大概早晨六点左右进村,完事后我在找您说卖地的事情。”说完站起身拉了拉身边的梁悠,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