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用做到这个地步的。”
梁悠知道贾师傅一直因为他们帮了贾彤就觉得自己欠了好大一个人情,在Y市时也是拉着高鹏希望能把自己会的全都交给他作为报答。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带着行李突然来到研究所,说是来应聘的。
贾师傅笑了笑,和之前在火车上初遇时相比,周身那股子生人勿近的疏离感消失了,整个人都平和了不少。
“倒也不只是为了报恩什么的。”贾师傅手指在烟卷上摸索了几下,想说的话对他来说还有些难以开口。“就是,就是我这几年也做了不少错事。我这……反正我是心甘情愿的来的,不是报恩,就当是赎罪吧。”
贾师傅的一番话听得梁悠云里雾里的,垂眸想了一会儿,才恍然他说的是做旧古董骗人钱的事情。再看贾师傅站在那儿低头用鞋一直在地上搓来搓去,可见现在心情有多复杂。
梁悠也不知道怎么劝他,犹豫了半晌后点点头带他去见了季所长。既然贾师傅已经决定了,那她就尊重他的想法。反正他们研究所每年都有人受不了离开,如果贾师傅坚持不下去,想通了再走也没关系。
不过贾师傅的坚定倒是远超梁悠的想象,他这次出来把家里存的货清了后,直接把铺子都关了,看起来是下定决心了。
除了想来研究所工作做些贡献之外,贾师傅也有想离儿子近一点的想法。虽然碍于制度不能经常见面,可就算远远看上一眼,也能让他放心一点。
在贾彤离开的第三个月,他打了入伍后的第一通电话回家。父子二人手持听筒在电话线的两端沉默良久,最后贾彤的一句“对不起”,让贾师傅红了眼眶,做出了离家来到研究所的决定。
其实之前梁悠还跟岳青松问起过贾彤在军队里的事情,岳青松找了新兵营里相熟的教官打听,说贾彤刚去的时候确实闹腾了好一阵子。
毕竟他家里虽然说不上是大富大贵,但因为父亲的宠爱一直都是衣食无忧,连在外面负债累累都毫不担心,反正有人会替他还的。
所以开始时贾彤一直不服管教、抵抗训练,后来被罚了几次后总算清醒,意识到在这里不会有人对他心软,更没有人会为他的错误替他善后。
贾彤没受过苦,自然更受不了罚的。认清情况后的贾彤开始认真训练,晚上累的倒头就睡,完全没有时间和心情再去想什么赌石不赌石之类的。再加上平时他们也会上思想教育课,回想起之前做的那些混账事,一边为自己的不懂事而懊恼,一边又觉得恍若隔世。
除了贾彤以外今年边防连里还有十几个新兵,综合素质都不错,岳青松挺满意的。
从Y市买来的朱砂配出来的颜料颜色和周师傅想要的一样,新洞窟的修复工作总算可以再次启动。
现在文物修复组里,有周师傅和梁悠各带一队人进行壁画修复,文献和文物修复工作则由贾师傅带着从博物馆回来的一组人进行。
人越来越多,部门管理分工也越来越正规。看着整体趋势向好的研究所,季所长心里满是感慨和欣慰之情。
除了修复工作之外,之前设计的风沙治理计划通过层层审批后终于敲定开始实施。看着沙漠上一下子多出来的人和树苗,梁悠心情好的想要唱歌。
等到眼前的小树苗长成了大树,就可以为石窟抵御沙漠中风沙的侵蚀,避免他们辛苦修复的壁画再一次被风沙破坏。
如果不是从岳青松那儿得知他们即将外出执行任务的消息,梁悠觉得自己的好心情怎么也能维持半年的。
岳青松他们这次执行任务的目的地在沙漠的另一端靠近边境线的地方。岳青松没说他们到底去做什么,梁悠也知道不能问,只是摘下自己的护身符,踮起脚给他戴上。
“这是我很小的时候外婆给我求的,我一直戴着。你看看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愁事天天都这么开心,就知道它有多灵了。”这个护身符是梁悠满月的时候外婆专门求来的,家里爷爷奶奶虽然都不信这个,可也让她一直戴着长大。
岳青松摸了摸脖子上梁悠的护身符,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心想她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恐怕也不光是护身符的作用,她自己功劳更大。
“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保护好自己,知道吗?”梁悠看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最后只化了最简单的叮嘱。
“我知道的,放心吧。”岳青松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以前他无牵无挂,总不能体会到战友们将至亲至爱的人的东西随时带在身边的心情。现在他终于知道了,这种牵挂会让人更谨慎,也能让人更加的勇敢。
岳青松执行任务离开后,梁悠白天还没什么变化,每天在洞窟里一扎就是一天。面对着眼前的壁画,认真工作,不时对跟在身后的师弟讲解几句,告诉他们遇到眼前情况时应该怎么应对,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可是等到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向瑾表示,最近听到梁悠唉声叹气的次数已经比之前一年加来都多了。
在梁悠又一次叹气之后,向瑾合上了笔记本,问道:“和我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