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里。”梁悠眼里噙着泪,委屈巴巴指了指。
向瑾又不是真的医生,只是刚才梁悠哭的惨兮兮的说自己手臂断了,她也跟着头一昏。
不过应该不是断了吧。向瑾捏了捏梁悠的手臂骨,跟之前实习清理墓葬时摸过的墓主人手臂骨的感觉比较了一下,应该没有大事。
那边季所长正跟教导员说着到底眼前事情的经过,这边梁悠确认了自己手臂没什么大事,喝下了贴心师弟们送来的热水压惊。
“季所长,这么大的事情您应该早跟我们说的,这么压着不说,万一真出事情了怎么办?”教导员不赞同的说道。
季所长解释道:“那个,我们也是看最近连队里的同志们都出任务了。现在队里的同志半天要巡边,晚上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要是……”
“那您也不能不说。就不说这些文物,还有各位老师们的安全问题啊。”教导员说完,又觉得自己刚才太急了,态度不大好。叹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又说道:“我知道您这也是担心麻烦我们,可我们连队之所以建在这里,就是因为研究所老师们和文物的安全,也是我们的职责和我们的任务。”
“哎,这次是我的错,是我想岔了。”季所长也是因为现在日子安稳了,没想到这群人会这么疯魔,连枪声都不怕了。要说隔壁村子的状况他也知道一些,并没有到了饿死人非要铤而走险的地步,所以他一直觉得吓一吓就行,没料到他们命都不要了。
季所长不知道,张定回来后再村子里极尽所能的炫耀自己在国外的生活。豪宅豪车,奢华的手表首饰,各种村里人没见过的好东西,把村里那些有野心的人看的眼睛都红了。然后他又把那群有野心的人聚在了一起,给他们开出了让他们拒绝不了的空头支票,这次促成了晚上这一场疯狂的犯罪行动。
“梁悠老师。”教导员走到梁悠身边,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您是什么时候学会开枪的?”教导员问道。
“十几岁的时候。”梁悠一改之前的可怜样,脸上挂上了温和得体的笑容。
“那,是谁教您的?”教导员又问。
梁悠笑了笑,却没有答话。她知道这个问题必须要给出一个能让别人信服的答案,可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
“悠悠。”向瑾看她没说话,紧张的看了教导员一眼。
季所长知道梁悠的顾忌,指了指他的办公室,说道:“教导员您看,要不咱们里面细说。”
教导员自然没有意见,点了点头,跟着季所长和梁悠身后进到了办公室里。
两方将前因后果一说,梁悠这才知道季所长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教导员则是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没想到梁老师是这么个出身,当下看梁悠的眼神都开始变了。
“梁老师您真是……真是咱们祖国的大好青年,有志之士啊。”教导员夸赞道。
这年代的人夸起人来名头都大,动不动就是祖国的什么,民族的什么的,听得梁悠直想摆手说自己受不起受不起。
可是教导员明显觉得这还不够,又夸了一边梁家家风正,家教严,教出来的孩子都是能吃苦好样的,没有一个纨绔子弟。然后又提起了梁悠大伯的名字,委婉的问梁悠两人的关系。
梁悠诚实的答道:“那是我大伯。”
“啊,那您是梁国绍领导的孩子?”教导员又问。
只是梁悠摇了摇头,“不是,他是我小叔。”
梁悠看到面前教导员的脸色明显一僵,然后变得郑重非常。
“您是梁国安烈士的女儿?”
这次倒是说对了,梁悠点点头,“嗯”了一声。
当年那场战争有多惨烈,家里从来都没有人提前。纵使梁悠的爷爷和大伯曾经参加过更加惨烈的战争,还会在饭桌上当成玩笑说起,可却从来没人替二十年前爆发在不远处边境线上的那一场。
甚至上学后在历史课上,梁悠能感觉到老师非常迫切的想要快点讲完翻页,讲的时候眼神还一直往自己身上瞟。
她自己倒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前世她的父母忙于各自的生意从来想不起自己有个女儿,她一个人不愁吃不愁喝的,时间久的都觉得自己不需要父母了。
重生一世,梁悠觉得自己心理年龄怎么都二十多岁了,能有眼前这么一群关心自己的亲人应该知足了,何必还要过多的奢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缘上的牵绊,虽然梁悠从来没见过这一世的父亲,也总是告诉自己不必为此太过介怀。可其实她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个遗憾,有一个没有被填补的空洞,偶尔被人触碰到了,会让心脏酸涩的紧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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