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许之大概思考了一会,可能是记忆太久远,辗转去过的地方又太多,他一时之间没能想起答案。
而打量着斯南的表情,一个更深的疑惑浮上心头:“你为什么想问这个?”
按理说这跟他们所聊的话毫无关系,会问出这种问题的人,往往都是想确认什么,可一个射箭馆的名字能让斯南确认到什么信息呢?除非……
除非他的答案可能是斯南也知道的地方。
程许之流露出一丝讶异,这种惊讶差一点僵在脸上,让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一个与斯南的问题毫无关联的答案:“你这么问,难道你是S市人吗?或者,你以前到过那里吗?”
话音落下的时候,斯南的表情在一瞬间是空白的,程许之没能从上面察觉到任何情绪,随即,斯南吐出一口气,神色复杂:“我高中之前都在那里读书。”
那是他的故乡。
一直到他老爹为生意搬了家,斯南才离开那里。
而程许之的震惊一点都不亚于斯南,他完全没有想过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巧合,两个人竟然在曾经生活在一个地方。
对了,斯南刚才提到什么来着?他也去过射箭馆?
嗯?
在他们家包场的地方,见到外人的次数并不多,关于同龄人的回忆并不那么难以翻找。很快,程许之就想起了曾经闯入自己世界的某个不速之客。
“我们见过。”
“是啊,见过。”
记忆里已经斑驳的脸奇迹般地逐渐清晰起来,跟眼前的人鲜活的五官重合,不过程许之印象最深的,还是对方那奇迹般稀松的箭术。
殊不知,斯南也在感慨,当初那个被打扰一下就能脱靶的程许之,现在也把稀松的箭术练得这样好了,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所以两个人都在内心暗暗回忆对方丢脸的一面。
各自沉浸在对黑历史的鉴赏中,此刻的场面竟然在沉默中达到了异常的和谐。
区别是,斯南只是觉得这样的一面在现在的程许之身上再也见不到了,觉得十分新鲜;
而程许之则趁机盘算起了别的东西。
“我记得你当时还挺感兴趣的,为什么后来没有来呢?”程许之低声询问,试图诱导,试图深度挖掘这段宝贵的回忆。
斯南:“难道不是你爸把射箭馆包场了,别人进不去了吗?”
程许之:“……”
该死,没想到他爸还能在这里拉扯他的后腿。
程许之眼皮一耷,快速在心里给自己可怜的老父亲再次记了一笔,随即话音一转:“看来都是我爸的错,耽误了你。”
斯南:“倒是跟叔叔没什么关系……”
“所以我必须为这个问题负责。”程许之凑得很近,脸上看不出玩笑的意思,眸光湛然,眉眼深邃,“我教你?”
接着,不由分说地把弓塞在斯南手里,“就这样定了。”
不论剧情如何转折,他总能找到理由达成自己的目的,看,这不也成了。
斯南:“……”
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占便宜了,但说不出来是哪里?
.
程许之发觉现在一切时机都刚好——
回去的路上,心情不错,没有杂事烦扰,身边讨厌的家伙很少。
尤其是,一只兔子都没有!
足以让斯南专心地思考其他事情。
非常方便借助射箭教学进行近距离交流,完美。
但实际情况还是跟他构想当中的有些许差别……
“程,你也愿意教我们吗?”憨厚的年轻兽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身边的斯南。
斯南:“反正都是学,提升部落的整体实力也很重要,正好就把他们都叫来了。要是不行,也没关系,就以后再说吧。”
那样斯南也就逃脱了!
背后,出门来卖兔子的十几个兽人齐刷刷地点头,整齐划一,眼神充满求知的渴望,一个也不少。
这种学习劲头,放在现代,足以令每一个头痛的人民教师流下感动欣慰的泪水。
但不包括程许之。
呸,谁想教你们了!
程许之点了点头,黑发散落,平时看起来有些冷漠高傲,带着点阴险的脸,难得地表现得蔫哒哒。
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兔子,突然垂下耳朵缩成一个球,叫人心里难免有点介意。
然后,他感受到手上一阵温热,一只手轻轻覆在上面,拉了拉他。
抬眼一看,斯南问他:“什么时候教啊?”
程许之手一抖:“现在!”
兔耳朵又精神地竖起来了。
斯南把弓递给他,转身往回走时,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
只是中途教学过程中,斯南的这点坏心还是难免被教训。
“这样拉弓,用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