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仪同苑柳说了成亲的事。
她素来最心腹的丫鬟,除了打翻一个点心盘,撞到一个扶手椅之外,表现得很平静。“奴婢应该准备什么?”苑柳最好的地方,就是她接受了之后就不多问为什么,直接做事。
其实准备什么这块长仪也不是很清楚,皇家婚事素来由礼部操办,她只知道一个大致的过程。不过她也不喜皇家的繁琐的行事,相比之下更喜欢皇姑母的风格,遇见一个姿色不错的小郎君,先送到龙床上去,隔日封个侍君。
“问刘婶吧。”平常人家的婚事,妇人总归知道的。
苑柳领命去了。
长仪往后屋那边看了一眼,裴锦还不曾出来。
不知怎的,他吃过午食后说要去沐浴,就沐浴到了现在,后面连个水声都没。
本来是不会管他这些事的,不过他身上有伤,就难免担心些。
“郎君?”
没人应答,后屋那边空寂异常,只有紧风敲窗声。
长仪走至后屋拿衣袖遮了面,那日有蛇,小郎君在她沐浴时误闯了进来,第二日便围了个点着松竹丛影的屏风。
屏风上松竹交映,翠色生辉,半点水汽也无,上面也没搭着外袍。
长仪压下心中疑惑,寻个朦胧的影子往屏风后转。
人在里面,但是不在沐浴。
浴桶外随意扔了两只靴子,裴锦外袍也不脱,缩在无水的浴桶里,低头低脑地不知在看什么,甚至都没察觉到有人过来。
方才在跟苑柳说话,都没注意他根本没提水进来!
姑娘儿也不伸张,莲步微移,转至他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浴桶里聚精会神地看书的小郎君。
小郎君抱膝坐在浴桶里,书遮了面,乌墨发上系着的发带一摇一摇。早间刚刚帮他束好头发,此刻都有些松散。
在这里看书?这是刚刚被她说了字写得不好,所以要读书学经济了?
长仪觉得他这样可爱,低下身离近了些,隐约看到露出来的书页上似是图画?
他不是认识字吗,怎么看些图画本?难道是认识的字不多,不敢叫她知道?
美人儿俯身在浴桶后边,捂了嘴轻笑。自家小郎君要多读些书明事理,自然是好的。
她身上有檀香气,那味道裴锦熟悉,不过片刻便反应过来,慌忙回头看一眼,即刻就换了个姿势缩在浴桶里,手中的书都没忍住掉在脚边。
长仪微愣,看个书明事理,脸怎么红成这样?
小狼崽子吓坏了,亮亮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薄唇张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喉头发紧,无措地咽了口口水。
美人儿笑意渐收,心下越发怀疑,低头看掉在浴桶里的书。
裴锦快速捡起来,认真抱在怀里,进一步惊恐地往后缩了缩,大眼睛里都是可怜。
他已经靠到浴桶边上去了,刚刚换了方向,此刻正对着未来娘子,白皙面上红潮似粉,目光一过,呼吸都重了许多。
长仪俯身在浴桶上,腰肢纤细,齐胸襦裙正半露女儿家美,那曲线也是欲遮欲显。
“瑶儿……”小郎君将怀里书抱得更紧了,轻轻地唤她,小幅度摇头,努力求情。
这时候再是没有经历,心里也能猜出来几分。
长仪没心软,浴桶不大,往下伸手勾就能勾到他怀里的书。
裴锦象征地挣扎两下,当然不敢用力,很快就给她拿到手里。
不过翻了两页,就把没出阁的小娘子脸都翻红了。
“不是送给徐先生看的吗,怎么在你手里?”书里那些姿势都太过羞人,看得她都觉得身子有些不适。
平时再亲密,也不过抱着亲一亲,他在华阳县城时有一日夜里过了些,自己也教训了。没想到,小色|胚子总是时时惦记着这些事!
裴锦喉结缓缓滚动一下,再出声嗓音都哑了,老实巴交认错,“瑶儿……”
长仪也真的气到了,所以说拿去给徐先生看,都是胡乱应付的吗?分明是自己想看!亏她前些日子还觉得他单纯得很,亲密起来总是红脸,这哪里单纯,分明是狼!
且不说这些东西最能移人心性了,身子再好,却因着此事亏损下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