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阿耶也是这样对阿娘说的,我给你带了一个人回来,那人就是洛贵妃,后来气得阿娘就卧了榻。
如今这田舍郎也要来这出吗?长仪心里酸得很,又酸又气,本宫是公主,凭什么要为你这田舍郎酸!
裴锦哪里知晓瑶儿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心里难受地冒泡泡。瑶儿别过脸去不看他了,瑶儿也不知道烫了没有,刚刚自己都没看清。
他身后的柳依依也有点奇怪,好好的仙女姐姐怎么了?自己方才一路上跟着裴老大有些惧怕,如今看着这个仙女姐姐就不怕了,圆圆的脸笑起来堆了两个酒窝,“仙女姐姐你怎么了,烫着手了吗?”
裴锦无措地看着她别过去的脸,声音软了千倍万倍来哄她,“这丫头惹了事,我本是想赶下山去罢了。瞧着你那日似是喜欢,特地带回来问你,你若是喜欢,就不赶走了,再扔回后厨好不好?”
长仪心里气着,却听了裴锦在他耳边的解释,转过脸来看清是柳依依,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他。这个人,是将她带回来给自己处置来了,不是带回来暖榻子的。
“瑶儿你烫着了吗?手疼不疼?”裴锦看她转脸来笑了,慌忙要去看她的手。
长仪知晓自己误会了,又气又羞,本宫为甚要和这个田舍郎置这么大的气?也不许他看自己的手,将素白十指绕到身后,脸都红了红。
方才那茶盏里的茶水是温热的,不曾烫着手。
她不给看裴锦越发怕她烫着了要看,站起来整个人笼罩下来,捉了她藏在身后的手,没管她挣扎,待看清了一双细嫩柔夷半点红的也没有时放了心。接着意识到自己将瑶儿搂在了怀里,温香软玉贴了胸腔,檀香气绕了自己一身,方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鼻尖都跟着烫了几分。
他有两天,都没有抱过瑶儿了。
“放开。”长仪红着脸小声说了一句,要将手从他手里挣扎开。
这次倒是好挣扎了,裴锦松了手,眨着眼睛对她笑,还有些羞羞怯怯的小软糯,“瑶儿莫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白占了便宜,在这里羞怯什么!
粗瓷茶盏不曾摔碎,被柳依依捡起来抱怀里用衣裳擦了擦,重新放回案桌上。
长仪注意到她,叫了过来,“你犯了什么事?”
这时候长仪坐在圆角矮凳上,裴锦松了她就顺势蹲在她边上捧着脸,头向她肩膀处微微侧了侧,欲蹭没敢蹭。
柳依依一张圆脸憋红了,绞着袖子口跪下了,“奴在禅音观有个相熟的友人,想去看看他在不在里面。”
长仪闻言点点头,这话不假,是自己让她去的,只是她去的也太急切了些。
“即是相熟,你去看看也不防的。”长仪说话时搭在衣裙上的指尖轻轻颤了颤,细长的睫毛轻轻垂下来。她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忤逆到他。
纵使是这两日裴锦顺着自己到不行,却终究是占山为王的山匪。
“瑶儿说什么就是什么。”裴锦弯眼月牙似的笑了,“许你进去看看相熟的人在不在。”
那些道士他没打算要他们的命。先放两天,到时候让远安决定怎么处置。
“且起来吧,莫要跪着了。”
柳依依一边心里喜着神仙姐姐温柔漂亮又怜惜人,一边突然发现裴老大投过来的极度冷漠的眼神,惊恐了片刻,自觉推门出去了。
“瑶儿可有喜欢的”裴锦看她出去了,将自己袖子里的条目拿出来与长仪看,唇角也笑的弯弯。他近来将这个笑练得很好,面色转换十分自然。
长仪接过来看了,纸上字迹苍劲有力,如孤松瘦石一般,墨色间透着嶙峋寒霜意,与壁上挂着的石涧图风骨相似。想不到这山上竟藏着这般好字,就是朝里的学士也写不出来。
待心中叹了句好字,方才看那条目。不过是记了写古玩俗物,大梁的嫡公主什么样的没见过,自觉比起来不如手里这字珍贵些。
长仪刚想说“无甚喜欢的”,低头刚好对上裴锦亮亮的桃花眸,心里紧了紧,随手指了两样,“喜欢这两个。”
裴锦凑过去看,预备在心里默默记下。未曾束好的墨发斜到她裙摆上,绸缎一般柔柔划过,瀑布过崖峰。偏生那个还不知,歪着头认真看着记的那两样东西,指尖勾了一缕。
之前还未能察觉,他头发也生的这般美,比女人的都好看些。
“明日帮郎君束发如何”长仪目光在自己裙摆上停留片刻,又淡淡转开。
可惜这样好的头发遇不得一个会打理的良人,就这么随意的束着,还经常不能束好,每日都能溜下几缕出来给他揪着,实在让人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