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觉得我会在乎你把截图发到网上会怎么样?我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被自己当时的整个世界骂过了,现在再真正的被全世界骂,不过是无所谓的事情而已。”
孙承蕾一顿:“是你说的,我看看最后你是给还是不给。”
我暴躁地直接把手机摔到地上,慢慢摸索着坐在椅子上,双手抚面片刻,想到今天和陈尧约好了一起吃晚饭,又从地上拾起手机,对着边角有丝丝裂痕的屏幕补妆,这个过程并不复杂,但是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远比卸妆化妆的程序更加繁琐。
匆匆赶到公寓,一开门家里灯火通明,正对着门前的餐桌上堆着一叠照片。陈尧许是听见开门的声音,手里捧着一只马克杯从书房里走出来,扬起下巴示意我去看看那叠照片。
“不会是前几天拍的杂志的样刊寄到家里了吧?”我边走过去边说,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张照片,两个熟悉的身影跃于眼前。我不说话了,望向陈尧。
“你和那个男生见面和抽烟的照片都被拍下来了。但公关部拿钱压下来了。”陈尧语气淡淡掠过这件事,反而问了一个问题:“是那天晚上和你打电话的那个男生吗?”
他没待我回答,又状似关切的问我:“你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干干的笑一声,尝试着开个玩笑:“怎么?不怀疑我可能在外面有狗了吗?”
陈尧没有回答。沉默简直是这个房间里的灯光,无处不在。我一时不知道是为陈尧如此信任我高兴还是难过。我看着他下意识的沉默,意识到他是如此笃定我不会去动心思寻找第二个人。我是他的所有物,除去我真的喜欢他,他和我身边所有的人没有任何两样。
“我做的还不够吗?”我突然开口问他。他显然被我毫无关联的问题问的有些莫名其妙。我看向他无辜的表情,突然意识到我们之间的悬殊从出生开始已然存在,二十几年来不断疯狂生长。这样的裂缝,远不能被几个月来我的意外走红所填补。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陈尧就以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姿态俯看我,时刻的宽容是对我由上而下的高高在上。
最后我冲他勉强笑笑,说:“没什么事。那个人是我高中同学,找我借点钱而已。”
陈尧意有所指道:“最好没什么事。”
我从陈尧的脸上看不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大概向来看不出来,但今天一系列的心慌意乱让我格外的想直白的认清自己,以至于这个事实这么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的心里,不再去遮掩它。
我想起孙承蕾的话,还有高中时那些疯狂的日子,她某种意义上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可时隔多年来找我,又费了力气找到当年在走廊里我挥手打她的录像,只是为了要钱?
据我所知,就算她家从前一穷二白,她的妈妈嫁给游溯的爸爸后可算得上是小公主本人了。她要是直接对我说想再一次毁了我,我还是比较相信的。
颈肩陡然一凉,我下意识的摸上去,是宝格丽最新款的项链,我拍杂志时带过,大抵是推广之类的。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我的粉丝借着那张封面吹了许久我成了高奢品牌的缪斯。其实不过是品牌商、公司还有我本人三个人的“三赢”局面,只需要借出去一串项链,回头我还要可怜巴巴的还回去,对于这串项链的讨论度就有了,至少在微博上,我也变得高大上起来。
“严婉说你很喜欢那串项链,我就买回来了。”陈尧轻轻附在我耳边道。
“我又不是不能自己买……”话说到一半,我自己吞咽回去,轻轻抚上那串项链,朝他笑道,“谢谢。”
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没有意思。照片上定格着的众人的笑脸,椅子上一对牵手的年老夫妻,还有此刻我和陈尧相拥着的背影。
就像没有人看到照片的时候会知道这些微笑的人刚刚历经了一场关于家产的大吵大闹,年老的夫妻年轻的时候各自偷吃享乐。就像我和陈尧最初因利益相遇,因互利互惠结识,还因对彼此的投资有了回报而感到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