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卖不出钱的情报,毫无价值。
他也和宛老板一样,打心眼里希望花芜姬赶紧来,她来了客人就多了,他能探听到的情报也就多了。
这份卧底的活儿凌九知道自己做不了太久,只是三堂里一时没有人愿意接手,他又闲着,于是来垫补一下子,要不了几个月就会被召回。
凌花教花那么大力气培养一个甲级的杀手,不是为了让人打听这些杂碎的小情报的。
但既然自己现在接了这个任务,就该踏踏实实地做好它。凌九实在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不管是丁级还是甲级的任务,只要交到他手里,他都一视同仁。
三堂堂主夸他敬业,副堂主骂他傻子。
收拾完前面,凌九将抹布甩在自己肩膀上,提着桶回去吃饭。刚准备拿一个馒头,就被宛老板叫了出去。
“老板,您找我?”
宛老板点点头,“你明日随我去一趟花家,和我一道去见见许管事。”他对着凌九嘱咐,“机灵点,说点好话,今年的封箱戏能不能成就看明天的了,事成之后我会重赏你。”
凌九茫然地看着他离开,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他一个小小的杂役,人家凭什么看自己的脸。上回请他吃了顿饭,那点恩情就算了了,怎么会为了他决定行程呢。
凌九觉得这事不靠谱,转身回去接着吃饭了。
吃完饭凌九照例回屋补妆、写信,然后上床睡觉。
他躺在床上,能听见外头呼啸而过的寒风和沙沙作响的树枝声,十一月中旬,冷得连虫也不叫了,孤独寂寞得很。
作为一个优秀的杀手,孤独是必要的。
谁也不知道一起出任务的兄弟会不会突然反水,朝自己的后心捅上一刀;也不知道今天刚杀了的人,他们的亲友会不会第二日就买通了自己的上头,让上头把自己送给人家千刀万剐用以泄愤。
后者在凌花教这些年没有出现,他们这届的教主捉摸不定,颇为随性,但并不贪财。有好的任务就接,遇上不好接的任务,如果雇主动用权势来逼迫,教主索性直接把雇主给杀了。
对于底下的兄弟而言,他们现在的教主倒是个挺不错的上级。
凌九裹紧了被子,虽然他一点都不冷,但他觉得有点孤单,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也是肉长的,更何况凌九其实是个乖巧的孩子,在家听哥哥们的话,在外做任务就念着家里头兄弟姐妹们好不好。
这样孤零零的夜晚,他不自觉地发起了呆来,他想起了出门前堂主跟他说,“你这次出去,就当放个假松快松快了,待在那茶园里,每日都能听听戏,保不齐还能见到小兰仙呢,人家可是给皇亲国戚唱戏的名角儿,白便宜你了。”
想了想花芜姬的票价,自己确实很得便宜。
这么一想,凌九不免记起那日在酒楼时的场景,姑娘抱着琵琶,轻拢慢捻,余音绕梁。
花芜姬的声音真是凌九一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像是荷叶上的水滚珠,不管怎么摇晃都不散分毫,圆润的晶莹一团,煞是可爱。
凌九思念了一会儿她的声音,接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拿出纸笔写信。
“堂主,属下有事相求,请您帮属下查清兰仙班的底细,若如无不妥之处,属下想将花芜姬买回来置在家中。”
他写完之后读一遍,发现没有错字漏字之后,召来飞鸽,把信卷进信筒里,抚了抚鸽子的毛,托它将信送回了凌花教里。
做完这些,凌九满意地睡去。
他越想越满意,如果把花芜姬放在家里,以后他出任务回来,就能让她给自己唱曲,哪怕不唱,光是听她说话也是种享受。
凌九畅想了一下未来的日子,脑海里回忆起花芜姬清清媚媚的娇.吟,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买,一定要买,或是将兰仙班的其他人杀了,单把花芜姬掳回去也可以。她一个女子,把亲友和戏班都杀了,也就无处可去,只能跟着自己。
就算她性格贞烈同自己闹脾气也无妨,凌花教并非名门正派,里面下三滥的东西数不胜数,他有二三十种方法让人安顺下来。
这般想着,凌九终于浅浅地睡了过去。
压根不记得那日酒楼上,姑娘对他顾盼留情的暗示,光记得那腔水墨江南音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