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展开当真不意外。
顾平宁脸上露出茫然又委屈的神色,哑着嗓子不敢置信道:“阿阮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阮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顾姐姐推我我只当你是不小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落水后你连呼救也不曾,你当真是狠心到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吗?”
这话说的悲怆,呛水过后的声音又带着嘶哑,坐在一旁的太后已经完全冷了脸色。
顾平宁苍白着脸反驳:“我没有推你,阿阮妹妹为何要如此冤枉于我?”
姜阮不知是委屈还是被冻得没缓过来,整个人瑟瑟发抖,嘴唇翕动,盯着顾平宁好半晌才低头垂下眼睑讷讷道:“那、那可能是我太慌张看错了,顾姐姐没、没……”她使劲咬了咬下嘴唇,顿了好一会儿才用低若蚊蝇的声音把话说完,“没有推我。”
顾平宁觉得自己应该要收回姜姑娘演技不好这一句话,至少这一副楚楚可怜委曲求全的模样当真不错。一旁的太后看过来的眼神已如刀锋,恨不得在她身上扎出几个窟窿。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装可怜扮无辜这方面顾平宁还真没怕过谁,没见她每逢出场必是清汤寡淡的白衣装扮,这不是时刻为这样的场合做好准备。
扮演一朵柔弱无害又坚韧自强的小白花,她是专业的。
不过此时时机未到,顾平宁也没做其他动作,只是低着头小声重复道:“我没有推她,还请太后明鉴!”
太后连看都没看顾平宁一眼,对着床上的姜阮轻声道:“阿阮不要怕,姑祖母在这,没有人能欺负你。”
这一句话本身就已经表明了偏向的立场。
姜阮仿佛从太后的话中获得了勇气,终于抬起头回忆事情经过:“我、我当时背对顾姐姐站在湖边,突然感觉腰上被推了一下,整个人便失去平衡落入湖中。”
她说到这又去看低头不语的顾平宁,满目不解:“我原以为是顾姐姐的无意之失,可后来我在湖中挣扎,顾姐姐竟连唤人帮忙都不曾,才真真让我心惊。”
顾平宁在第一句话时就已经瞪大了眼,像是完全不敢相信对方都说了什么,忍不住推着轮椅上前一步:“你怎么能这样……”
“够了!”太后眼见姜阮随着顾平宁的靠近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忍不住厉声道,“你有无做过自己心里清楚!阿阮喜欢那锦鲤,日日去西茗湖边观赏,断没有自己不小心跌落的道理。倒是你,当时只有你们两人,阿阮又说有人推她,可不知你存的什么心!”
顾平宁被这番呵斥惊地愣在原地,忍不住掩嘴低咳:“咳咳我没有……”
“行了,阿阮受了惊吓需要休息。”太后伸手替姜阮盖好被子,才转头冷声道,“至于你,先去佛祖面前跪上半个时辰反省反省。”
顾平宁心算着红缨离开的时间,低着头看自己伤了多年不能行走的双腿,一字一句反问道:“太后要臣女下跪反省?”
“怎么?你金贵的膝盖跪不得哀家,跪不得佛祖?”
这话太重,顾平宁咬着牙用手撑在轮椅扶手上,余光瞥见一个青色的人影如同一阵风般卷进来停在她身前,先是紧张地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见人无事后才松了口气,转头行礼:“孙儿见过皇祖母。”
来人正是从殿试偷溜出来的蔺耀阳。
姜阮被救上来后顾平宁就朝红缨使了个眼色。
毕竟太后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若真护起短来,她会遭点什么罪谁也说不好。这样的情况下也只好救助外场搬救兵了。
救兵显然很靠谱,挡在顾平宁面前朗声问道:“皇祖母,敢问平宁犯了何错,您要如此罚她?”
原本看到幼孙脸色柔和下来的太后闻言,声音再次冷了下来:“你倒是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推阿阮落水,小小年纪心思竟这般恶毒!”
顾平宁委屈地眼角都红了,摇着头反驳:“我没有。”
“皇祖母,平宁说她没有。”蔺耀阳对顾平宁显然信任的很,闻言转头继续问道,“说平宁推人,可有什么证据?总不能是青口白牙怎么一说吧?”
这话说的倒有几分像太后的脾性,都是还没问话心先偏了一半,只不过这祖孙两偏心的对象不一样罢了。
果然太后一听这话便动了怒:“阿阮还会信口雌黄不成?当时就有她们两人,难不成还能是阿阮故意落湖冤枉她吗?”
顾平宁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不得不说这一刻太后真相了。
但殿内众人显然没有这般打趣的心思,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就连蔺耀阳也干净利落地跪下请罪:“皇祖母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