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扯出一抹淡笑,“我带了些创伤药来,是大王前些日子上次的。听说可以促进创伤愈合,消肿化瘀,用了之后疤痕去的也快。我给你上药吧。”
“奴婢怎敢劳烦夫人!”静姝挣扎着就要从榻上起身。
紫苏怕她乱动伤及伤口,连忙摁住她,沉下声道,“既然我是夫人,你是奴才。那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躺下,我给你上药!”紫苏到底是出身高,这一世虽不说把下人当畜生,但到底是从小就使唤人的,说这些话时已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诺!”静姝垂下眼去,默默垂下泪来。她的身份是何等的卑微啊!
幼时因为家中人犯事而被没为奴籍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宫中稍有一点地位的宫人都看不起自己。直到那时还是公子的秦王出现,让人教她了许多她意想不到的东西,再将她安插到赵姬身边。至此,她才过上了不会被宫人们欺负的生活。
可主子毕竟是主子,赵姬时常无缘故地将火气撒在她身上,秦王对她也是恩威并施。若不是秦王有意夏氏,她被安排到了夏氏身边,早就是一颗棋子了!哪儿还能活到今天!只有夏氏,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夫人,却从不刁难她半分,还给她上药。这份恩德,永世也难以忘记啊!
紫苏轻手轻脚地揭开她的衣物,伤口已经处理过一遍了,可还是不断有血水冒出来凝成了痂。这真的是十板子?紫苏看看静姝的面颊,娇娇嫩嫩的一个姑娘家那些人竟然也下得去手。“你忍着些,衣服被血都黏到背上去了,可能会有些疼。”紫苏眼一闭,手上用劲儿强力一扯,听见一声压抑的闷哼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
静姝的背部已经溃烂,除了今日的新伤之外,还有许多斑斑点点的印子和长条形的伤疤交错纵横。
紫苏颤动着手抚上去,喃喃道,“这样的人该有多心狠……”
静姝的泪流得更凶了,她伏在床上哭得一颤一颤的,就是不敢再说半个字。
哪个人没有些心酸的过往,紫苏想到前世的父母,心中也是一阵哀伤,更是不愿再去追问这些伤口的由来了。
上完药紫苏已是满身大汗,舒了一口气后又拉上被子给她盖上才离开。紫苏回了卧房,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匆匆向厨房走去。
宫中是有专门的食宫的,御厨们在食宫做好了菜肴,再按照等级分发到各个殿中。如今在章台宫中,章台宫虽然只是行宫,但食宫也是不可或缺的。自秦王拨了两个厨子给她后,她便在特立独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也不用食宫里做好再送来了,均是在自己殿里开小灶。
紫苏一来,厨房里就跪了满地的人。紫苏也不和他们客套虚礼,让他们纷纷起了身该干嘛干嘛去。
她走到釜前看了看,厨子忙道,“奴才按照夫人的说的方法做了,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紫苏看着那汤沸得均匀,薪火也温温的,血沫子也去的干干净净,一切都很好。人家是厨子,自然比自己老道,哪需要她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来指指点点。“不错,赏!”身后的小丫头正是之前端水给她净手的那个,唤作琼华——静姝伤了,她身边总要有个可用的人。这丫头看着也十分机灵,且随侍在身边看看,能不能真的养乖了。
那丫头好生伶俐,顷刻之间就拿出两串圜钱,眉开眼笑地递给了两位厨子,却也不多说话。
紫苏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琼华一番,年纪是小了些,但也算是进退得宜。过几年后,定是拿得出手的随侍——事已至此,要出秦宫难上加难,只怕她还要在咸阳宫了蹉跎上好些年的岁月。
厨房里真正需要紫苏做的不多,她无非就是提供了些方法和配料。她脑海中的许多菜肴来自于后世,告诉两个厨子时,两个厨子都大为惊奇,对她颇为赞赏。可论技术,她比那两位还差得远了去了。因此紫苏往往下厨时都是只说不动,可收效却很是令人满意。
待四神兔肉汤入味儿了七八成,紫苏又让人抓了只今日猎的野鸡,在屋子外面生了一堆旺旺的炭火——她想要做叫花鸡。只是这腊月里,要找到荷叶并不是易事。两位厨子和她合作过许多次,看她沉思,心知夫人这是犯了难。其中一人大胆出言问道,“夫人是需要哪味料?奴才们尽力找。”
紫苏死马当作活马医,“厨房中可有荷叶?新鲜的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