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两日,第三日就晴了。
李昕伊终于将他的《梦·白昼》画完了,但即使是画完了,他也没能从中挖掘出自己所恐惧或者是渴望的东西,这幅画貌似也没有别的意义了,他忽然有些难过。
或者他还是应该老老实实地画些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东西,这样看画的人开心,自己也开心,而不是试图去通过表达某种情绪,并希望得到别人的共鸣。
所以什么样的画才是有价值的呢?李昕伊很疑惑。虽然他在创作,可是却觉得距离艺术好遥远。
也许前世的时候,他应该修一门美学的,学习美的艺术,美的哲学,或许今日的他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惑了。
他不知道别的创作者会不会有他这样的感受,觉得自己正在制造一大坨的垃圾,即使有观众会和他说,我觉得你画得特别好,我愿意出高价买你的画,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和自己的画都是垃圾,不值得。
这好像是一条无止境的路,有的人走在上面感到的是快乐,有的人感觉到的确是痛苦。
李昕伊丢下自己的画笔,心道:“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这一日中午,吴肃早早地回来了,不仅如此,他手上还提了一坛酒。
“梅花酒。”吴肃笑着道,“带着一股冷冽的梅花香,想必你还没喝过,特意带来给你尝尝,这种酒不烈,你可以放心地多喝两杯了。”
“从哪儿买的?”李昕伊接过酒坛,道:“怎么这么一大坛酒?好重!”
吴肃笑着道:“朋友送的,你觉得身子骨冷的时候就热一壶,喝完了就舒服了。”
李昕伊道:“既然有酒,正好张叔今日从集市上提了野山猪肉,咱们是烤着吃了,还是切成片放热锅子里烫了吃?”
吴肃笑道:“烤着吃香,烫了吃鲜,怎样都好,你决定。”
李昕伊于是问张叔,道:“张叔想怎么吃?”
张叔道:“其实野猪肉红烧了吃也是很有滋味的。”
李昕伊有些为难:“那怎么办?好难选哦。”
吴肃笑着道:“这有什么难的,你抽个签,剩下的两个签放明天抽。”
李昕伊于是按照吴肃说的办法,抽了三根枯草根让吴肃选,抽到最长的烤着吃,抽到最短的烫了吃。
“最短的!”李昕伊笑了,“我们今日还是吃热锅子。”
“阿肃啊。”李昕伊对吴肃道,“你有没有遇到过觉得自己的文章做得很不好的时候?”
吴肃给李昕伊夹了片肉,道:“当然有啊,别说是以前,就是现在,也常会有文章做得不好,被老师从头批评到尾。”
李昕伊瞬间就忘了自己之前想问什么,道:“老师这么严格吗?”
吴肃笑着道:“老师严格了,我才知道自己文章的问题啊,改了就好了。”
李昕伊又问:“那你觉得写文章有意思吗?”
吴肃道:“你先吃,把我夹的肉都吃完了,我就告诉你。”
李昕伊点头,道:“我吃着呢,你快说。”
吴肃道:“写文章通常需要先破题,再思考起承转合,除此以外,文章的立意也很重要,言辞之间是稳健还是激进都是根据题目来的。”
李昕伊道:“你说得简单些,太复杂了我听不懂。”
吴肃道:“先吃饭,吃完了你想怎么问,我就怎么说。”
李昕伊这才察觉到吴肃都没吃两口,光顾着自己问了,“啊呀……食不言寝不语,我记得的。”
吴肃道:“天寒,风一吹汤就凉了,不是让你不要说话。”
吃过饭后,吴肃帮着李昕伊一起收拾餐具,道:“怎么突然问起文章的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