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这样的事,三个人都始料未及。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报官。毕竟这件事太不寻常了。
吴肃拽着李昕伊的胳膊,两个人一同上了马车。
正在这时,一小队官兵过来了。
作为目击者,吴肃他们三个连同马车被一起请去了官府。
因吴肃是今年新科的举子,因而几个人只是被盘问了几句后,当晚又被客客气气地送了出来。
街上没什么人,郑叔将马车行驶出了骑马的速度,终于在宵禁之前赶回了咸福客栈。
栗色马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郑叔心疼它,喂了不少好料。
走了一天又受了惊吓,李昕伊疲惫不已,连吃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但是等躺在床上,李昕伊又无比清醒,只好起身穿上鞋子,下楼去找吴肃。
吴肃和郑叔都在,见到李昕伊下来,吴肃道:“你既然下来了,也吃点吧。”
李昕伊点头,要了一碗粥吃着。
几个人又谈起了关于死去的那三个人。
李昕伊道:“我们到时,显然他们已经死去多时,为什么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郑叔道:“也可能是有,只是躲起来了,否则官府不会来得这样快。”
吴肃道:“别想太多,这事与我们无关,我们明日就回景宁。”
李昕伊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回房间后,他还是忍不住对吴肃道:“就这样死去了三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吴肃道:“或许是斗殴,也可能是寻仇,不管如何,都不是我们能沾染的。”
李昕伊明白吴肃的意思,他也没有要沾染的意思,只是骨子里还有点人道主义精神在作祟。
不过他连这三位死者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这点所谓的人道主义精神就有些可笑了。
李昕伊从箱笼里取出被子,吴肃看了他的被子一眼,道:“你这被子太薄了,一会儿盖我的。”
李昕伊愣了愣,爬上床,将他和吴肃的被子换了过来。
吴肃洗漱过后,吹灭了蜡烛,上了床。
今夜风大,窗户紧闭着,但还是能听到外面的雨声。
李昕伊躺在里面,小声道:“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愿和我靠在一处了呢。”
吴肃闭上眼,没说话。
李昕伊又道:“你今日为什么变卦呀,你不是说要我等你半年吗?”
吴肃道:“明日还要赶早呢,早些睡。”
李昕伊道:“你不想听苦兮道人和雪狼的故事了吗?”
吴肃笑了声,道:“快些睡罢,免得明日起早了头痛。”
又过了一会儿,李昕伊道:“我觉得这被子还是有些薄。”
吴肃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被子拉过去,盖在李昕伊的被子上。
李昕伊有意想将自己的被子分给吴肃一点,却被吴肃连人带被都抱住了。
李昕伊这下一动也不敢动了。
没过一会儿,吴肃就听到了一阵平缓的呼吸声。
他收回自己的胳膊,黑暗中,他看不清李昕伊的脸,但却能感受到他在身边的温度,真是令人感觉奇异。
李昕伊大约是累着了,一晚上都睡得很老实。反正他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
吴肃见他醒来,道:“我们要走了,给你买了早点,一会儿去马车里吃。”
说着,就将床上的被子抱走了。
李昕伊愣着神,直到发现鞋子怎么也穿不进去时,才意识到自己将鞋子穿反了。
他几乎梦游一般跟在吴肃身后,爬上马车,三人离开了杭州城。
看着城门越来越远,李昕伊才收回自己的脑袋,有些闷闷不乐地咬着吴肃买的早餐。
李昕伊道:“我还是觉得昨天遇上的事不一般。”
吴肃道:“你看到城门口上贴的通缉令了吗?”
李昕伊自然是看到了,道:“是那几个劫匪做的?”
没等吴肃回答,他又道:“哪里能这么快就寻到嫌犯呢?”
吴肃哭笑不得,道:“能被贴在城门口的穷凶极恶之人不是最可怖的,真正可怖的是正大光明地想让人死,而那人却不得不死。”
李昕伊被吴肃说得浑身发毛,道:“那也不能将律法视为无物吧?”
吴肃没与他纠结人情与律法的问题,只是道:“若死者只是普通人,那倒没什么。若其中有一人身份不一般,我们就是离开了杭州城,也会立马被人叫回去的。”
李昕伊道:“既然我们什么也做不了,那就祈祷吧?”
吴肃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李昕伊诧异:“那我能做什么?”
吴肃道:“读书啊,学习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昕伊认真道:“你认真的嘛?”
吴肃学着他的样子,问:“你认真的吗?”
李昕伊点头,吴肃也跟着点头。
李昕伊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祈祷,你读书吧。”
看着李昕伊一脸正经的样子,吴肃忍不住笑了出来,而且一笑就停不下来了。
李昕伊不知道吴肃为何突然发笑,看他笑得那么开心,只好也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