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飞机不晚点的话,李昕伊能在一点前飞回到杭州。
一想到明天就是星期一,李昕伊整个人都烦躁得很,手机里的待办事项还没有处理完,马上又要添加新的了。
等下了飞机就得马不停蹄地往公司赶,睡眠时间就不够了。李昕伊往耳朵里塞上降噪耳机,强迫自己睡去。
梦里,上司那张上了年纪的脸一直晃来晃去,把他吓得心跳飞速,立刻从梦中惊醒。
当他睁开眼睛时,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并不在飞机舱里。
“这是哪?”
他从床上爬起来,这里的光线很不足,四周都是昏暗的,勉强能看到门的位置。他赤着脚,走到门口。
此时天还不大亮,空气中还带着些凉意。外面是一个小院子,院子的西侧是厨房,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正在忙碌着。
“起来了怎么不穿鞋?”妇人带着责备的口吻对李昕伊道。
“鞋?”李昕伊疑惑地重复着。他此时还有些迷糊,像是没睡醒的样子,梦中上司的脸还留存在他的脑海里。
“快回去把鞋穿上,早饭已经做好了。”妇人吩咐道。
李昕伊愣愣地道:“哦,好。”
“这孩子莫不是睡傻了。”妇人在心里嘀咕。
房间依旧昏暗,李昕伊找不到鞋子,他看到光线从木板处透露出来,意识到那应该是窗。
使了些力气,才将窗户推开。他终于看到了床底下的灰布鞋。
“这是梦么?”他喃喃自语道。比起上司那张带着法令纹的脸,这个梦要可爱多了。
坐在餐桌旁,李昕伊才发觉,妇人的眼睛似乎没什么神采,还带着泪光。
“您的眼睛……”他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
妇人眨了眨眼,笑道:“没事儿。”
吃过早饭,李昕伊就看到妇人取出一个竹篮,里面还有布料和针线。
“来,帮阿娘穿针。”妇人道。
李昕伊有些近视,度数不高,所以只在工作的时候会戴上眼镜,他已经习惯了雾中的世界,但他此时才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清晰得很。
他按照妇人的要求穿了针,看着她做着缝补的活计。
“阿娘?”李昕伊试探地道。
李母抬起头,用没有拿针的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生病就出去玩吧,今日学堂放一天假,要去找阿肃就去吧。”
“阿肃?”李昕伊重复道。
正是早春的清晨,树枝上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欢,李母坐在门边,就着清晨的光线做着针线。李昕伊看着这一幕,怎么看都觉得这梦境过于真实。
他看着自己脚上穿的灰布鞋,又看到自己疑似短了一截的腿,再看到自己手上嫩了许多的皮肤。
即使手指上带着茧,也依旧可以看出来是双少年人的手。
“这里是景宁县梧桐乡,隶属于处州府。”一个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