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乡奉一只觉得我是跟着贵族做事,也跟着染上了多愁善感的文化人通病,不明所以地和着我举杯一起大笑:“您看起来似乎颇有感叹啊,望月先生。”
我装作略有忧愁的模样对他吐露出目前的苦恼:“是呀,我现在虽然已经有了一心侍奉的主公,但是回想起以前,还是非常怀念与朋友们寻欢作乐的日子。只是现在时过境迁,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愿意同我这么一个不值一提的人交往呢?”
陪酒的女人和随从们早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为了避嫌退到外面,我这么识趣地主动提出旧事,倒是西乡奉一想象不到的识趣。
他似乎将自己原本想要用来威胁人的话都咽了回去,又堆起笑容举杯向我保证:“望月君是一位才华的年轻人,我们大家都期望同您这样的人相处,怎么会如此想啊?”
我应该感谢这家伙吃定我的自信,和对于自身安全的懈怠,可能是以前软弱怯懦浑浑噩噩的我不懂拒绝的形象根深蒂固,以至于他害怕其他人跑过来分上一杯羹,自以为能拿捏住我就直接毫无防备跑到我面前。
其实现如今用枪械比原始的冷兵器来得方便又快捷,对于杀人者的身体素质也没有这么严苛,但是谁叫日本人们都有着一颗死脑筋的脑袋呢?
即使是能够搞来枪械,他们也只会觉得用这种方式远远没有冷兵器来得直观又恐惧,令人洋洋得意耀武扬威。更有甚者,甚至还愿意为超出常规这部分的优质服务格外付钱。
本来我是不打算这么快就把他杀死,但是西乡奉一这张嘴所说的话着实令人不快。
可能喝多了酒确实令这个人的心境有些飘飘然,或者说他觉得不需要在意我的真实想法。
他说起以前的事,又说起现在的事,产屋敷家的一切在他嘴里出现都是那么让人反感。
他说:“我看见那个小姑娘了啊,你看向她的眼神真是和看那个叫由里香的女孩一模一样,她们俩的眼睛真是相似——望月君很喜欢蓝色眼眸的孩子吗?”
我呆滞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西乡奉一说的是神崎葵那孩子。
他派人跟踪我,调查我——
或者从知情者的口中打听我的消息?
这句话的语气对于我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这正是无数次噩梦里让我痛苦无比的句式。
可这个家伙怎么知道当初在那间居酒屋发生的事情呢,道听途说者绝对无法将我的眼神做出这样的比较,他甚至对由里香长得什么样一清二楚!
一股热流冲上了我的头顶,我猛地站起来,一拳把西乡奉一打翻在地。
他似乎被打懵了,害怕又竭力镇定,色厉内荏地朝我呵斥:“望月!你疯了吗!望月!你怎么能这么做!”又抓住周围的器皿,拼命挣扎中试图把它们摔在地上,想要用声音把外面的人吸引进来。
可惜没用,他这样沉迷酒色的家伙,只知道在暗处算计别人的阴沟里的臭老鼠,倘若这样的人都能抵抗我的力量,那我还不如早日投进三途川里溺死。
用脚碾断他的手指,揪住他的头发,让他的脑袋往桌角上去撞。
我已经无暇去想怎么折磨这个恶心又无耻的人,只是凭借本能想要发泄自己的怒火。
“你怎么会知道由里香长什么样?你难道不是在那之后才认识的我的吗?你拿葵来威胁我?你怎么敢拿神崎葵来威胁我!”
他的样貌不可谓不凄惨,脸上嘴巴里满是鲜血,门牙都断了好几颗,更显得他这难看的模样丑陋如恶鬼,只是挨不住这般痛苦,没了之前的颐指气使,满脸凄惶地叫道:“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
“那一日酒席你也在场吧?”我深吸了一口气,掐着他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看着他的脸胀成绛紫色,“只是我喝得横七竖八,而你又只来了一次,并未向我报上你的名字。”
“我原谅你的话,谁又来原谅我?”
我将西乡奉一杀死,用刀插在脑袋里钉在房屋的门板上,一如以往他们要求我对别人那样。
那群闻声而来的随从们和护卫们姗姗来迟,面对这样的的情形也无济于事。
我扫了他们一眼,他们如同退潮的海水一样恐惧地避开,甚至不敢看我的脸庞。
我畅通无阻地下了楼,还顺手扯了一块布擦了擦沾上污血的手,然后在一片寂静中独自离开,隐入茫茫黑夜中的黑暗。
布的花纹让我想起通过最终选拔之后,香奈惠曾经亲手送给的我一件深色羽织。
那是靛青色的羽织,上面有着水竹的纹样,香奈惠小姐说冷色的衣物能够把肌肤衬托得雪白,几乎是看到那块布料立刻就想到了我。
她笑着说:“应该很合适吧。”
可是我却一次都没有穿过。
最开始是害怕弄脏,最后面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