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霖见苏云棠不言语,心里又有些打鼓。坐立不安半晌,终是开了口,“娘娘,是三日前慧嫔将此事告知于嫔妾,并且以遥儿的性命为要挟。”
“是许贵人了。”苏云棠纠正着她,看来今日之事并无传出,那她的身边应当并无细作。
白昭霖不自觉地拍了下手,说道,“好啊!”
说罢,又察觉到自己的举措不应当,拿余光瞟着苏云棠,见她只是抿嘴一笑并无旁的表情,便搁下了自己悬着的一颗心。
“叶贵人也便不是叶贵人了,因为有孕封了静嫔。等明儿个旨意下去,待天气再暖些许,便叫她行了册封礼。”
苏云棠瞧着白昭霖是真心为叶应姝开心,便有些慨叹。这谨嫔只不过为了自己的女儿罢了,可自己又何时能尝一尝当母亲的滋味。
她的柔荑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这里不管是至今为止的这辈子上辈子,都只有那一个与她无缘的孩子。往后时日,她当真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有个自己的孩子。
是皇子也罢,是公主也好,总能叫她也尝一尝那儿孙绕膝的快乐而已。
苏云棠敛下了眸光,只对着白昭霖说道,“明日晨定你随便寻个由头找找本宫的晦气,本宫会将你关在翠微宫中。华容本宫会让绿岫接到身边,本宫先替你养着闺女,等此事了结,你再将她带回去。”
白昭霖不是没想过苏云棠会不会暗害自己的女儿,可到底宜妃是有儿子的人,她怕叶应姝生出来另一个皇子,借着苏氏的力量,到底也是个暗地里的对手。
她拿不准,所以倒不如直接将叶应姝腹中胎儿铲去。
白昭霖垂首说道,“多谢娘娘救命之恩,嫔妾与公主此生无以为报,必当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苏云棠摆摆手,随意道,“犬马之劳倒不必。待此事了了,你且”
苏云棠长吁一口,估摸着自己腹中这一团肉,也是如此被许寻芳利用着抹杀了。她冷笑了一声,只贬为贵人有且不够,她应当让许寻芳在堂上被立个靶子,最好叫她与宜妃也反目成仇的为好。
这谨嫔一来一回已是耽误了不少时辰,现下月牙已经挂上了半空。
见白昭霖已然步出了昭阳宫,苏云棠不由得捂嘴打了个哈欠。绿岫送完白昭霖到宫门口便正巧看见这一幕,只笑着说道,“娘娘今日可是累坏了呢。”
苏云棠随手扯了软枕掷到绿岫的身上,叫绿岫叫了两声才堪堪躲避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绿岫只眼巴巴地凑上前,伺候着苏云棠脱下了鞋袜躺在床上,恭维地说道,“绿岫瞧着娘娘如今倒是不太一样了。”
苏云棠经她伺候着换上了寝衣,又有些奇怪地问道,“怎的不一样了?”
绿岫摇摇头,“说不上来,总是比以前做事沉稳多了。”
苏云棠佯装绷着一张脸,凶道,“平白你是说本宫往日太不够稳重罢了,如今你倒是学会拐弯抹角了。”
绿岫见了苏云棠的面色,又想跪下求饶。却被苏云棠揪住傻愣愣地立在一旁,看着苏云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本宫同你说笑呢!”
绿岫瘪瘪嘴,替苏云棠放下了床边的帷幕,吹灭了房中的蜡烛。
沉静了半晌,苏云棠又轻声发问,“绿岫,本宫当真不一样了吗?”
绿岫先是惊了一下,随即便说道,“是的娘娘,不大一样了。”
苏云棠无奈地发笑,她本以为自己回来了,便能改变一切。可是她忘了人心哪有那么容易能改变,她想着追回本心,却忘了自己曾经在大染缸里滚过一圈,哪里还洗的干净。
若是想要染黑,是轻而易举,可若是想回到最初的本白,却没有一点办法。苏云棠知晓她现在能做的,不过就是不让自己再靠近那染缸一步,仅此而已。
她盯着床上的帷幕,借着一丁点的月光,瞧着那床边霜色的布置一如那日的白绫,叫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到底还是沉下了心,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