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善珠手上把玩着那红豆紫檀簪,余光始却终落在徐顺柏身上,见他神情变化,脸色一下难看起来,“与爷提一声,爷若不方便与母亲说,那妾明日自个儿去问问就好。”
徐顺柏闻言,晓得人是误会了,伸手要去抱她,“你莫胡乱猜测……”
戚善珠侧身避开,扭头看他,目光冷淡,并未言语。
徐顺柏咳一声,“我回前,先去父亲书房里议事,出来时正巧碰上母亲,她与我说要将原先荒废的园子理好,叫家中的小辈都搬进去。”
戚善珠挑起半边眉来,嘴张成个圆。她“哈”一声,调里无丝毫喜意,只显出几分不信来,“若单只亮郎便罢了,他早早开蒙,如今也是记事的年岁了。可我的宝娘不过九月大,离了生母被抱走已是可怜,现下又要她孤零零的去园子里住……”话到最后,戚善珠将面色一正,极大声的否决,“我不同意!”
“不急在此刻。”
徐顺柏见她反应激烈便道:“父亲袭爵后,园子便已荒废,若要住人,还需修整翻新,好些时日呢。”
戚善珠不为其话所动,“那也不可!”
“况且父亲也未首肯。”徐顺柏看她一眼,又补上这句,戚善珠方才住了嘴。
二人相对一时无话,屋内气氛颇为尴尬,直至田嬷嬷敲响房门,方打破了这片静,“厨房那儿递了食单来。”
戚善珠随手将簪子压到宝娘的衣裳底下,道“拿进来。”
田嬷嬷进屋先扫视一周,见地上并无甚杯盏碎片,东西亦排列整齐,又看二人脸色,也未有面红耳赤之相,方才舒出气,将食单递与戚善珠。
戚善珠一面瞧着,一面拿手点了三四道菜,“这几样都下掉,换做清淡的。”
田嬷嬷探头去看,念出其中一样:“水煮肉片,”她略显诧异得看向戚善珠,道:“您昨儿不是还念叨说要吃?”
戚善珠记得自己未尝说过,但这菜是她最喜的一道之一,便当是自个儿忘了,随口道:“你们爷上了火,吃不得辣。”说罢,又添一句,“厨房可还有苦瓜?有就与排骨一块儿烧个汤来。”
徐顺柏在一旁听着,目光柔和下来,落于戚善珠发间。
田嬷嬷应好,拿着单子退出,顺手替二人将门带上。
徐顺柏见她走了,遂起身,将那紫檀木簪摸出,又至戚善珠身后,抚上她的发髻。
戚善珠有所察觉,身子扭动,欲要避开,却被按住肩,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入耳,“别动。”
徐顺柏翼翼的将簪子,插入她发中,端详片刻,见未有偏斜,方才笑开。他说不来甚么文绉绉的话去夸人,只道:“果真美极。”
戚善珠听他如此夸自己,不由双颊绯红,抬首娇声嗔怪:“偏你会夸人?是嘴抹了蜜呀?还是蒙了眼?”
“不过一句实话。”徐顺柏环住她肩,“莫再置气?”
戚善珠不理他这话,扭过头去,她抑不住的要笑,却又抿嘴忍住,轻轻哼声。
这厢夫妻二人破冰,那厢却有对夫妻陷入争执。
“皆是你儿孙,为何厚此薄彼?”卫懿礼极不满的看向徐昌石,“连宝娘一个女孩,你都亲自给取了名,如今弄璋,你反倒不肯?”
“不过一个庶出之子,”徐昌石甩袖起身,行至窗前,盯着外头栽种的松树看了许久,“何况他生母来历……”
他话未尽,卫懿礼听去,却明了其语意,她沉吟片刻,道:“三郎膝下迟迟无子,好容易得一个,如今又没了。谁晓得后头还有没有?如何都得有个嫡子才可。至于生母,不必忧心。”
徐昌石闻言,转身看她,“怕三郎妻子不肯。”
卫懿礼昂了昂下颔,“由不得她肯或不肯。”
徐昌石沉默半晌,“名怎取,叫我先想几日。”
卫懿礼算是满意了,她面上露出些许笑意,声调柔下,“您先忙,我去叫人备膳。”
徐昌石只“嗯”一声,卫懿礼也不甚在意,径直退了出去。
她吩咐妙言去备膳,自个儿则带人要上洪氏屋里。
“这屋开不得门,里头怕有味道。”卫懿礼正要推门而入,卫嬷嬷却在她耳边低声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