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忘了大人你身体不好,大人你还是进去吧!”
“……无妨”柳染坐回马车内。
真是,有些乱呐……
六月末的京城下着微雨,闷中透着一丝燥热的气息。车队缓缓进入京城,齐煜身着明黄色锦袍,站在城门口,率领百官,迎接他们。
“停车,”柳染道“接下来,该用走的。”
“是。”
所有人都下了马,下了车,缓缓朝齐煜走去。
“参见皇上。”众人齐声道。
“不必多礼。”齐煜的手微微摆了摆“众爱卿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为我大齐平定逆贼,着实不易,今日朕在宫中设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谢皇上恩典。”众人再一次齐声。
齐煜上前,扶起柳染道“听闻柳爱卿受伤了,可有危险?”
柳染不习惯齐煜此刻略带正经的讲话,却还是回答道“谢皇上关心,微臣已无大碍。”
“既是受了伤,那便随朕一同坐车。”齐煜问道“你看如何?”
“微臣听皇上的。”柳染一下子便看出来齐煜找他有事。
“那好,还等什么,众爱卿出发吧!”齐煜带着柳染上了自己金碧辉煌的车。
“起驾!”福禄在车外喊道。
车内,齐煜卸下伪装,眼里尽是一片落寞。
“长篱……我……我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齐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陌南他……他要离开我了……”
“不会是秦大人要娶媳妇了吧?”柳染猜测。
“他……他给我上了一个折子,说想要去江州……担任刺史……”
“那你是怎么说的?”柳染无奈,他自己的感情还没理好,又在这给别人当安慰者。
“我……我就把折子压了压,说此事等你们回来再议……”齐煜叹了口气,“终道是人心难求,故人难留。”
“关心则乱,你先让秦大人去江州一个人想一想,别逼太紧。再说,你是皇上,到时候一道召令把他召回来不就行了?”柳染扶额,什么时候这皇上私下里的脑子能好使一回……
“怎么听你的越来越乱了!”齐煜发了发牢骚,转而又问“你和满庭,如何了?”
“……”柳染烦心道“不知,他还在生我的气,我却不知他的气从何处来,真是糟心。”
“……看来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嘛,”齐煜笑了笑,便又正色道“长篱,既然决定了在一起,那么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逃避,一起解决。”
“……”他一个连人都还没弄到手的人,反过来安慰他……
“对了,朝中有奸细,此事你知与不知?”柳染忽然问。
“嗯,”齐煜点头,“尘安告诉我小林的事儿了。如若当真如此,那么此人最好早点被揪出,否则一旦等秀王缓过来了,便是一个祸害……对了,柳前辈……?”
柳染低下了头,转而又抬起头来,“秀王不会对我父亲如何的。那本医书已经被我毁了,他现在还需要我父亲替他制药,我和我父亲是唯一记得方子的人。而我制出来的药,只有三颗。”
“那便好,你莫要太担心。”齐煜安慰道。
“……嗯。”
正在此时,福禄的声音响起“皇上,到了。”
“好。”齐煜答应了一声。
柳染先行下了车,随众人行礼迎齐煜下车。
兴庆宫内,一片灯火通明,佳肴、美酒、伊人,尽在眼前。看着那一个空着的位置,齐煜心中不免有些酸涩。
这么多年的陪伴,当真只是浮华一场?
有一老臣,见着气氛正好,便上前大胆进言“皇上,战乱已平,月桑事宜已定,此乃天佑我大气。大齐明君当世,自古有阴阳调和之理,皇上也不小了,应当开始考虑立后之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皇上自小,便对秦枢大人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可偏偏这个老臣今日怀揣着别样的心思,却忽略了这一点。
齐煜仔细看了看殿上之人,才发现这是那整天默不作声的刘起刘太尉,不过今日怎会如此语惊四座?
“立后乃国事,今晚只准享乐,不谈国事……”齐煜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还是说,太尉大人想要朕从面前的舞女里……选皇后啊?”
“臣不敢……”刘起开始冒冷汗。
“行了,别那么拘束,都继续!”齐煜举起酒杯畅饮一口。
“是!”
宴席继续,声乐无异。可随风散去的,送走的,又是哪个多情郎的心。
柳染早早的便退了出宴席。在东街小巷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走至将军府,又看了看不远处自己的府上,灯已熄。
想必是三言觉着今日他可能不会府上,便不等他了。
柳染索性一屁股坐在将军府,身子倚着门旁的石柱,闭上眼睛听着黑夜里的虫叫声。
不一会,时遇提着纱灯缓缓而来。微弱的灯光照着柳染苍白的脸庞。
时遇就这么站着,看着柳染。
许是有些感觉身旁有人柳染后知后觉的睁开双眼,就对上时遇深邃的眼眸。
“怎的在这?”时遇皱眉。
柳染起身,苦涩的笑了笑,“家中无灯。”
沉默了一会,时遇把手里的灯放在柳染手里,又忽而感受到柳染冰凉的手,时遇便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罩在柳染身上,“外头凉,你……”
柳染忽然一把抱住时遇,头埋在时遇的胸膛中。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柳染的脸才慢慢的有了知觉。
“为何生气……?”
时遇本就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被柳染这么一抱,心下一软,手也不自觉的抱住了柳染却惊讶于怀抱里的人的温度,心疼道“怎的这样冷?你不会一直坐在外面吧?”
“……本想着等你回来时同你谈谈……”柳染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
时遇放开柳染,一手抢过纱灯,一手拉过柳染的手推开门,脸上神色却看不清,“先进来再说。”
柳染看着时遇的背影,心中有些窃喜,不枉他在门外等了如此之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