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安上了自己的胳膊,抬手活动了一下全身,不少地方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她带着血痕的脸上面无表情,眼底一片冰天雪地的寒霜,覆盖了刚刚还鲜活的目光。
“刚才是我失敬了,不好意思。”
中也没被她突然地改变吓到,反而挑眉勾唇抬下巴,“是吗。这才是我想要的战斗。”
他浑身上下就是自信的人形本形,看起来非常酷炫。
不必再多言。
两人再一次碰撞到了一起,像偏二甲肼和硝酸相撞,撞出了燎原的火焰。
重新开始战斗的老板就像换了一个人——夸张了点。
但这确实是中也最直观的感受,之前老板的打斗是狂野中带着一丝克制,以至于某一瞬间会突然出现一些违和感,让她的动作出现破绽。而现在则是完全刚开了束缚的感觉,也不是说打不过,但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翻车。
李望舒的拳掌不再以击退为目的了,更像是为了能够直接取人性命而挥出。只要有机会,手掌就会利刃一般切向脖颈,或是像要掏出敌人心脏一样,成爪状的穿刺伸击过来。
作为旁观者的太宰治其实看得要更明显一点。
之前的李望舒只是一位优秀的体术者,而现在,称她是一位优秀的杀手更加合适一点。这种状态下,说实话,像这样明明白白地已经出现在中也面前的打斗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吃亏了,不如潜藏在暗处等待一击必杀。
用大腿上绑着小刀,或是用什么藏在身上的利器,反正不是拳脚。
但是呢,太宰无趣地下弯唇角,现在这样子的老板黑得不彻底,白得不干净,真是难看的姿态。
李望舒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在外人眼里的感受,非常清楚,因为她曾经在无数双濒死的眼瞳中看到过。
冰冷的,残忍的。
——恶心的。
是她最不想要的姿态。
不应该这样,可是一想到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赢,她的本能、身体、一切都自发地为她做出了选择。
但是,她似乎又清楚地听到,胸腔的那颗心脏里,有一个女孩儿在哭泣。
最后,中也借了李望舒的一个破绽压制住了她,他伸手把她的双手按在墙上,冷声道,“别继续了。你——不想要这样吧。”
“什么啊。”李望舒低垂着头,说话声音轻得近乎呓语,飘忽而空灵,“这样……也不能赢啊。”
中也从中听出了隐隐约约的哭腔,非常细碎,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没听错。
“……不是你自己想要的,你当然赢不了啊。”中也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礼貌地后退了一步,给脸被阴影挡住看不出表情的老板留出了安全距离。
“我想要的——想要的根本不可能得到。原来我再怎么努力,我还是会原形毕露,我还是——”李望舒痛苦地闭上了眼,慢慢地靠着墙滑坐在地,将双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他静静地看了几秒钟。
然后缓缓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没什么做不到的啊。”中也走回了刚刚退开的那一步,半蹲下来,没有过多思考,直接把手搭在了老板的肩膀上,然后伸出食指,顶着老板的额头让她抬起头来,“把头抬起来。”
“……?!”李望舒惊讶地望进了一片海,是一片温柔的海。
“听着。我觉得你很厉害,所以要约定一下下次吗?用你之前的打法,不是后来这种。”中也见她愣住了,自然地收回了了自己的手,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肩膀。
本来没有什么要哭的想法,李望舒现在却觉得自己的眼眶酸热,果然,发丝柔软的人,心灵也很柔软呢。她开口,听到自己说出的话隐隐带了一些哭腔,“什么啊,我们哪有这么熟。”
“你坐了我的车,请我喝了酒,还和我打了架。难道还不算朋友吗。”中也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精致的眉眼看起来又帅气又温柔。
“……”李望舒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地笑了,看不出来刚刚冷若冰霜的样子,“真是输给你了。”
中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刚刚李望舒的样子实在是很像太宰,都充满了厌世的感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能好好的生活是一件多好的事,老板还是笑着的样子更顺眼一点。
他收回手插兜站起,退后两步,笑着说,“还站得起来吗?要我拉你起来吗?”
李望舒眨了眨眼,带着点骄傲的意味地说,“中也你也太小看我了。才这么打一架,小事。”
中也愣了一下,称呼变了。
她撑着墙站起来,发现周围已经被毁得一片狼藉,都是刚才两个人大战的功劳。
刚才过于沉迷于打架没发现,真是麻烦。
李望舒绝望地一拍额头,“我的天,怎么毁成这个鬼样子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太宰积极地举起了手,优秀精准地回答了问题,“你们刚才打的。哇!好激烈!大开眼界。”
李望舒直觉这家伙背后的意思不是好话,但是她现在处于一个被成功安抚了的贤者状态,懒得细想去理会这混账。
于是,她懒洋洋地答道,“厉害吧?你这个渣渣下辈子才能变成这样。”
太宰笑道,“既然这样,果然还是自杀之后重新投胎比较快啊。”
“哈?”中也重新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捞起自己没喝完的酒,入手的酒水已经温了,不再是冰凉的,“你不要浪费时间金钱好吗?你这个混蛋。”
中也抱怨完喝了一口自己的酒,差点没失礼地喷出来,他把酒杯重重地砸在吧台上,险些没控制好,把吧台砸裂。
“太宰!!你往里面放了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一点咖喱汁而已。都是可以吃的东西嘛。”
李望舒:噗嗤。
幼稚园双黑,实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