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萧铎便接到宫中的旨意,要连夜入宫。
枕边,少年还死死攥着他的衣袖,察觉到身边温暖离开,下意识不满地呢喃一声。
萧铎眸中染上一丝柔色,手指留恋地抚过少年微蹙的眉眼,而后在他额间落下轻轻一吻,仔细给少年掖好被角,才起身出门。
门锁果如萧绮罗所言,天明前便已打开。
赵程候在府门外,见他出来,快步上前压低声音,急急道:“主子,东市刘家家主今早发现死在家中,死状和城南院子里发现的尸首相同,被剥去了面皮。”
“暗卫刚刚送来的消息,今年外派出京的官员有三人失踪了。”
萧铎脚步微顿,锐利眸中沉思一闪而过,他回头看一眼晋国公府巍峨的牌匾,心下莫名涌出一阵不安。
定了定神,萧铎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追电已候在府门前,见主人出来长嘶一声,小跑着停在主人身前。
萧铎翻身上马,马鞭挥动一声脆响,扬起一地碎雪。
而此时晋国公后院,房中。
正睡地温暖舒适的霍长婴是被阿肥的小爪子拍醒的。
仓鼠小小细细的爪子拍在脸上丝毫不疼,只是,分外扰人。
霍长婴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朦胧间,就看见眼前一个黄白相间的小毛球蹲在他枕边,一双黑豆小眼水汪汪的满是急切,小爪子扬起就要朝他脸上拍去。
“叽!”阿肥眼睛一亮,正想说话。
混沌的神智还未清明,霍长婴一指戳去,张口欲言的阿肥便直接翻了个滚儿,栽下枕头去。
瞧都不瞧阿肥,霍长婴懒懒翻个身,昨晚前半夜噩梦连连,如今虽不记得究竟梦了些什么,但疲惫却是有的。
只不过后半夜他却睡得极其安稳,果然身边有个人,冬天睡觉都会暖和许多么?
霍长婴迷迷糊糊想着,扬了扬唇角,扯扯被子蒙住头,还想再眯一会。
被冷落了的阿肥急得快哭了。
这时他才知道吃太多果然不好,因为……翻身实在是太难了!
艰难翻起身,阿肥委委屈屈地爬上霍长婴枕边,小爪子推推霍长婴的后脑勺,眼泪汪汪地道:“美人天师,我不是故意来扰你清梦的,”
阿肥委屈地撇撇嘴,“实在是,实在是昨天晚上,仙人窗外有个人影,好像是个大妖怪,可吓人可吓人了……”
“什么?!”
打着哈欠的霍长婴神情一顿,猛然清明了神志,他翻身坐起身,揪住阿肥拖到掌心中,语调严肃:“你确定那是只大妖?”
可为什么他昨晚竟全然没有任何感应?
瞥眼枕边案几上的莫邪,也丝毫没有示警的异动。
阿肥被霍长婴的气势骇到,小爪子塞到嘴里,牙齿打颤,“反,反正不是人。”
闻言,霍长婴便也不再啰嗦,摸其折扇忙穿鞋下榻。
阿肥这种精纯修为的小精怪难得之处,便在于对于妖异的判别比传说中的照妖镜都准确。
来不及思考究竟是何种妖物,师父给的捉妖簿子上竟然没有。
霍长婴长臂一伸穿上外袍,大步向外走去。
“弟媳妇,”
一阵敲门声传来,伴随着萧家姐姐洪亮的笑声,“听闻你前日里得了风寒,我特意让人熬了些补药,你起身了么?”
霍长婴匆忙的脚步一滞,方想要说话,便看见自己手臂模样,折扇敲了敲眉心,转身坐回内室。
一阵牙酸的喀拉声过后,霍长婴四肢关节迅速收缩,拢了拢衣襟,低声清了清嗓,放柔声音道:“我起了,长姐进来吧。”
吱呀一声推门声,萧绮罗端着木托盘,笑着转进了内室。
“哎呦,弟媳妇啊,这么早就醒了,”萧家姐姐笑着坐在霍长婴对面,将手中托盘小心放到桌上。
霍长婴瞥眼窗外日上三竿的天气,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道:“长姐这是?”他瞥眼托盘,鼻间嗅到一阵苦涩药味,脸色蓦地一变,又被他稳住神情,继而扬起一个疑惑的得体笑容。
萧绮罗坐在霍长婴对面,笑着将药碗往前推了推,语重心长道:“前些日子,你来的时候阿铎说你身体不好,如今又是特殊时候,长姐特地让人熬的补药,你趁热喝吧。”
努力忽视萧绮罗脸上那种期冀的神色,瞥眼冒着热气的药碗,霍长婴额角猛地一抽。
走南闯北这些年,他也曾跟着师父学过一阵子歧黄之术,虽不能开方问诊,但基本的汤药方子他还是闻的出来的。
袖子里,拳头握的死紧,霍长婴暗自危险地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可算知道为什么萧家姐姐这般轻松的让他留在国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