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绮罗从两人身后的连廊处拐出来,肩头还带着风雪。
走到霍长婴身边盯着了他一眼,笑道:“我今儿才发现,弟媳妇这身量够高的啊。”
霍长婴努力扬起的贤惠笑容僵住,正想要说些什么,奈何他对萧家姐姐的鞭子着实有些恐惧,不自觉地看向萧铎,想让他帮着说几句。
萧铎瞥见霍长婴丰富的表情,沉默地摸了摸鼻子,回了个莫可奈何的眼神。
接收到萧铎眼神的霍长婴,登时怒瞪回去。
两人正眼神交锋,全然没有注意到萧绮罗正眼角含笑,颇有深意的眼神在他们周身逡巡。
看了会,萧绮罗忽的哈哈一笑,摆摆手道:“行了,行了让管家开饭吧。”
言罢萧绮罗也不理两人,径自走到蓝念君身边,看到他手中的小毛球时眼睛一亮,轻轻捏了把小毛球软乎乎的小脸:“呦,这小东西倒是讨喜得很。”
阿肥一惊,瑟瑟发抖地团成一团缩在蓝念君掌心中。
萧绮罗好笑地摇摇头,抬手揉揉蓝念君的头发,眼神慈爱:“今天有没有把你爹爹的剑法练完?”
蓝念君点头称是,顺便将阿肥护在自己掌心中,他是知道自家娘亲手劲的,轻轻一捏他都要疼好几天,小东西这么柔软怎么受得住。
府外风雪飘飞,府内其乐融融一家人。
相比于晋国公府的温暖祥和,京兆尹衙门则是一片兵荒马乱。
“大人,仵作刚走,死因还是毫无头绪,”见刘遇抬脚就要进义庄,京兆尹衙门主簿满脸愁绪地劝解道:“夜里阴气重,大人还是不要去义庄的好。”
“无妨,”刘遇打断,往常笑脸迎人的面上此时满是严肃:“我自己进去便可,你在外候着吧。”
主簿张了张口,叹口气便也不再劝说,候在门外。
义庄中,从城南宅子寻来的那几具尸体,此时正停放在几块随意搭起来的粗糙木板上,破旧草席遮住血肉模糊的面容。
露出草席的手臂干瘪枯黄。
灯火幽暗,撒风透气的义庄中,满是尸体腐臭味夹杂着的阴寒之气。
刘遇捂着鼻子,小心掀开草席,尸体血肉模糊的狰狞面容瞬间映入眼帘,刘遇手猛地一抖险些吓倒在地。
片刻后,刘遇闭了闭眼,强自镇定心神,他咬着牙,腮帮子上的肌肉都在颤抖,将眼神慢慢移到尸体干瘪的手腕上,那手腕皮肤已焦黑枯黄但隐约还能看出一条青黑的经脉蔓延而上。
不仔细看,便会被人当做是血管忽略而去。
只一眼,刘遇掀着草席的手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他额头渗出冷汗,眼中满是惊恐,面上肌肉不停抽搐着。
不自觉后退几步,腿弯一软便颓然地坐倒在地。
刘遇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突突跳动,他颤抖着撩起衣袖,清冷月光下,手臂皮肤下,影影绰绰也有一条同样的青黑经脉纠缠着蜿蜒到心脏!
“——大人,大人!”主簿在门候着半晌不见人出来,便寻了进来,看见刘遇瘫坐在地,一惊,忙跑来扶起他。
刘遇面色苍白,踉跄着站起来,待两人出了义庄,才回过神,同候在门外的小厮沉声急急道:“快,快去通知夫人,让她带着少爷先回娘家!今夜就走,马上就走!”
小厮见自家大人主人神色焦急,忙不迭应承下,急急跑去通知。
刘遇转头看了眼义庄,昏黄的灯笼在北风中飘摇,飞雪积在灯笼山,本就昏黄的灯光,又平添几分森寒。
“大人……”
刘遇冷汗涔涔盯着那盏灯笼,强自镇定的声音颤抖而绝望:“你说,真有报应么?”
主簿以为大人是在说近来命案,便道:“自然是恶有恶报,天道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