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曼不高兴道:“奴没睡好,还想睡会儿。”
李珣:“别睡了,晚上到我边上睡。”
“不要,奴会做噩梦。”
“我阳气足,给你镇邪。”
“你就是邪。”
“那也是你自己招惹来的邪祟。”
“……”
“自个儿没本事请走,那就受着吧。”
“……”
“哦对了,明天抄林府,给你抄得干干净净。”
林秋曼急了,“一点口粮都不留?”
李珣抿嘴笑,露出浅浅的酒窝,看起来人畜无害,“晋王府给你留了口粮,你在这儿蹭饭吃。”
林秋曼又骂了句他听不懂的言语,他问:“你又骂什么呢?”
“扎心了老铁。”
“……”
林秋曼真被扎心了,好好的一个世家被抄成了空壳子,算是彻底败了。
她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难受,不痛快道:“奴心里头难受,你抱抱我。”
李珣把她搂进?怀里,诱哄道:“抄进?我口袋里跟你自己的口袋差不多,往后你想要什么只管来拿,我都给你。”
林秋曼抬头看他,不屑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有本事就不抄林家。”
李珣:“那不行?,公私分明。”
林秋曼冷哼。
李珣把她搂得更紧些,冷不防道:“为什么以前我不知林家还有一个林二娘呢,我若知道,便早在你嫁韩家之前就抢来了,哪还有这么多磕碰磋磨。”
林秋曼没有说话,若是原主的话,与他应该是能和谐相处的,毕竟是土生土长在这个时代的后宅女郎。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巴不得原主能回来替了她,把她放回原来的世道。
只是遗憾,她已经被火葬了,只剩下一堆灰。
晚上李珣把她捞回了自己的房间,林秋曼趁他没进来时,在床上到处翻找。
稍后李珣穿着宽大的衣袍站在门口双手抱胸,饶有兴致问:“你找什么呢?”
林秋曼被吓了一跳。
李珣走进?屋,天生的冷白皮,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唇红齿白,很?有一番韵致。
林秋曼干笑道:“没找什么。”
李珣坐到床沿,“枕下有什么?”
林秋曼往床内缩了缩,到底还是有几分警惕。
李珣身子往前倾,她又退了退,他忍俊不禁,“我又不吃你。”
林秋曼:“刀呢?”
“什么刀?”
“你别装!”
“房里没刀。”
“我不信。”
李珣脱掉外袍,把她捞了过来,林秋曼厚颜无耻道:“你明天要抄我家,得给我银子,嫖三天得给三天的银子。”
李珣把头埋入她的颈项闷笑,“给,你要多少都给。”
林秋曼:“腰疼。”
李珣:“我揉揉。”
他们的举动像老夫老妻,暂时把双方的不愉快忘掉了。
林秋曼不愿去想昨晚上那个神经病,李珣也不愿去想始终没法交心的眼前人。
表面上双方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但终归是不一样的。
至于哪里不一样,只有他们自己心?里头清楚。
第三天两人达成了默契,李珣在书房里看公文,林秋曼则躺在摇椅上翻阅县志。
她无比享受这段短暂的安宁,因为她知道,明日回去将面对林府混乱的糟心?事,还有那两个失去爹妈的娃。
她能坐得住,李珣倒颇觉诧异,冷不丁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
林秋曼“唔”了一声,淡淡道:“抄呗。”
李珣啐道:“你还真是缺心?眼儿。”
林秋曼偏过头看他,“莫不是殿下还想带奴去看抄家现场不成?”
李珣:“……”
林秋曼:“奴倒想去刑部大牢瞧瞧兄长,可以吗?”
李珣:“可以。”
林秋曼合上书籍,幽幽道:“家抄没了,媳妇儿也回娘家了,奴这当妹子的还得去替大嫂讨要一封和离书,留了两个稚子和老母在家中,做官做到这份上也挺不容易的。”
李珣失笑。
林秋曼暗搓搓道:“会不会有一天晋王府也会这般?”
李珣淡淡道:“不会,直接抄家砍头,哪还有心?思像你这般去应付烂摊子呢。”
林秋曼啐道:“殿下说的什么你来挡风雨,不过都是一句空话。你看京城里的世家,动不动就砍脑袋,当官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干,还不如平头百姓活得安稳。”
李珣:“平头百姓活得安稳,也得当局稳定才行?,若是出现动乱,比谁都死得快。”
林秋曼没有说话,李珣似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姐夫倒是个不错的官儿,兢兢业业办事,我很?是欣赏。”
林秋曼来了兴致,“他往后有机会拜相入政事堂吗?”
李珣:“你心?倒不小。”
林秋曼严肃道:“奴也觉得他是个好官,就是死脑筋,不知变通。”
李珣意味深长道:“不知变通也有不知变通的好处,你兄长就是太会变通了才有今天的下场。”
林秋曼闭嘴不语。
也不知李珣抱着怎样的心?思,忽然说道:“下午去瞧瞧林府的抄家现场,你敢去吗?”
林秋曼歪着脑袋看他,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挑衅,她憋了憋,“去就去。”
下午两人乘坐马车前往林府,还没走近,林秋曼就听到吵吵嚷嚷声,周边围了不少人。
林秋曼觉得心?里头有点糟,李珣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笑。
待马车停靠到林府附近后,林秋曼偷偷地撩起窗口帘子张望,那群官差跟土匪一样把林府家产清点查封带走。
她听到周氏和家奴们混乱的哭喊声,声声撞击到心坎上,不知是何滋味。
李珣手持赤红念珠,淡淡道:“圣上震怒,下令抄没林家,要砍林文德的脑袋祭奠郭家。你应该庆幸林府家眷被保了下来,若不然你们这些女眷皆属于财产,是会被夺籍卖进?教坊的。”
林秋曼垂首不语。
李珣抬起她的下巴,“若把你卖进?教坊做官妓我倒省事,直接弄进?府就行了,何必跟你兜这么大的圈子,你说是吗?”
林秋曼不痛快地甩开他的手。
李珣失笑,“还跟我使小性子呢,这回韩家是铁了心?要把林府搞死的,我若是你,赶紧把大腿抱紧些。”
林秋曼窝囊不语。
李珣好整以暇,“恨这世道吃人,权贵不公是吧?”
“你林二娘前二十年的安稳皆是林府世代功勋累积下来的庇佑,你享了大多数女郎的优渥条件。如今林府垮了,祖宗没法护佑了,得靠自己去求生存。接下来我看你拖家带口还怎么去天真?”
“先前在朱家院你能随心所欲,皆因林府是你的后盾,又小有资产,不为生活窘困。如今你什么都没有了,便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吃人,什么叫不公。”
林秋曼不高兴道:“你不用落井下石。”
李珣笑吟吟道:“我对你还需要落井下石吗?往日我说护你安稳,你总是不屑,现在就去好好瞧瞧这世道吧。”
林秋曼不爱听,要下马车,却被他强势拽了回来,跌入他的怀里,“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