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县令闭嘴不?语。
林秋曼继续道:“刘大?郎脾气暴躁,且嗜酒如命,不?仅打妻儿,甚至连父母都打。卫娘子与他成婚七载,饱受毒打煎熬,为保女儿阿芫不?受其害,上诉和离乃人之?常情,恳请明府裁断。”
马县令:“传被?告。”
被?告刘斌上堂,他的年纪三十模样,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面相凶恶,很有震慑力。
卫娘子一看到他就惧怕,眼神畏缩,甚至连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
马县令一拍惊堂木,问道:“刘斌,卫氏告你?毒打她,可有此事?”
刘斌看了卫娘子一眼,理直气壮道:“某花彩礼娶来的媳妇儿,两口子发生争执,讨得某烦心,打骂两下又怎么?了?”
马县令:“……”
刘斌语气不?耐问:“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等鸡零狗碎的家事,也值得明府开堂审案?”
林秋曼怒目驳斥:“放肆!你?逼得卫娘子去投了湖,这还叫鸡零狗碎的家事?!”又道,“都说虎毒不?食子,你?亲生女儿阿芫被?你?活活打断了腿,这也叫无故失手?!”
马县令问:“可有此事?”
刘斌沉默了阵儿,才道:“回明府,确有此事,中秋那天晚上某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跟婆娘发生了口舌,起了争执,二人在扭打中不?慎把?女儿阿芫给伤着了,但某绝不?是故意伤她的,只是失手。”
马县令沉吟片刻,说道:“夫妻之?间发生争执偶有打骂倒也属常理,只要未伤及性命,打断筋骨,也不?是不?可调和之?事。”
听到这话,卫娘子急了,大?声道:“明府,奴有一言!”
马县令:“你?说。”
卫娘子红了眼眶,迟疑片刻才性豁出去了,开始在公堂上解自己?的衣裳。
刘斌怒目道:“你?这贱人,公堂之?上还知不?知羞耻了?!”
卫娘子一言不?发,只是沉着脸当着众人的面把?上半身?的衣裳脱得只剩下了亵衣,原本?雪白的皮肤被?瘆人的青紫伤痕掩盖,新伤旧伤交叠,惊得公堂上的人倒抽一口冷气。
就连马县令都有些?动容。
卫娘子一脸麻木,仿佛不?知深秋寒凉,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一字一句道:“恳请明府救奴,奴想活,奴想活!”
林秋曼忙拿外衣给她披上,并厉声质问刘斌,“刘大?郎,我且问你?,这便是你?所谓的打骂两下?!”
刘斌没有吭声。
林秋曼恨声道:“卫家含辛茹苦养了十七年的女儿明媒正娶到你?刘家,为你?生儿育女,伺候你?生活起居,万事以你?为尊,邻里皆赞她是好儿媳,好母亲,然而?这样好的女郎却被?你?糟践到如此地步!”
“一个将来要陪伴你?走到老的女郎,却被?你?刘大?郎剥夺了做人的资格!你?有父母生养,她同样有父母生养,倘若你?的女儿阿芫嫁给了像你?这样的郎君,你?将心比心,又是何种滋味?!”
刘斌不?服道:“某当初是花了彩礼钱的,她卫氏既然进了我刘家门,生是刘家人,死是刘家鬼,岂能容你?说得天花乱坠让我二人和离?!”
林秋曼恨得睚眦欲裂,“可憎之?极!”又道,“明府,刘大?郎不?知悔改,今日?卫娘子已然上诉和离,倘若被?驳回,他日?卫娘子再?次投湖,便是官府纵杀!”
马县令拍下惊堂木,严厉道:“林二娘你?休得放肆!”
林秋曼:“奴所言句句属实,卫娘子忍耐七年上诉,定是忍至极限才闹到公堂上。她这七年来的水深火热,皆有邻里和双方长辈为证,明府可传证人上堂对质!”
马县令:“传!”
邻里和两边的长辈陆续上堂,皆证实了卫娘子在刘家的情况,跟陈诉相差无几,毕竟方才卫娘子那身?伤就已经是最好的铁证。
卫家更是把?阿芫带了来,脱了衣裳让众人看她身?上的伤,无不?触目惊心。
卫娘子心疼落泪,母女抱在一起,都对刘斌生了心理阴影。
然而?这样还构不?成判二人和离的依据。
那刘斌是非常狡猾的,也极其阴损。
他打卫娘子全是皮肉暗伤,既没伤筋动骨,也未威胁到她的性命,皮肉伤只需要养一阵子就好了,构不?成拆散这段姻缘的理由。
这注定是一场打不?赢的官司。
刘大?郎仿佛早就料到结局,轻蔑地看着卫娘子母女,那眼神仿佛在说,任凭你?使出浑身?解数,都休要逃离刘家。
卫娘子不?禁感到恐慌,朝林秋曼身?边靠了靠,想寻求精神慰藉。
林秋曼拍了拍她的肩膀,跟马县令亮出了底牌,“明府,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马县令是个人精,最会?察言观色,知道她肯定有私房话要说。
他深思片刻,方道:“此案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你?二人各执一词,暂且休堂,容我仔细斟酌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