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听到有人叫她名字这才回神,东张西望惊道:“怎么啦,谁叫我?”
陈韫玉便接话道:“今日我想去寺里上个香,郡主若是无事就一道同去,可否?”
清和一听是去寺庙就一脸嫌弃道:“做什么你们都信那个东西,我就——”
“清和!”长公主一声喝打断她,严厉道,“教你的话都忘了么?既然没有跳出三界外,还在五行中就要有敬畏之心,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信什么,但是起码你要懂得尊重别人!”
清和委委屈屈的抬眼看了她娘一眼才不情愿道:“知道啦~”说完她就跳起来,扯着陈韫玉的胳膊说,“走吧,走吧,带你逛逛!”
长公主万分头疼的看着她这宝贝女儿,无奈的冲两人挥了挥手。
路上清和还有些沮丧,陈韫玉便把昨晚去尚书府的事情说与她听,听完她又是嫌弃又是好笑,问他:“世子表哥,你说我怎么样才能让这榆木开窍呢?”
“咱们把他叫出来如何?”
祁文萱眼前一亮,开心拍手道:“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以前我不方便叫他,如今有你在,那不是轻而易举么!”
派去报信的下人十分效率,很快三人就在广济寺门口碰头了,蒋风见到俩人堪堪见了个礼就被佛像后的老人家吸引注意力,这对蒋御史可以说是一个振聋发聩的冲击,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京城这个地方还能见到乞丐。
于是他就撇下两人大步走了过去,老人家身前的瓷碗里有不少点心吃食,可他一点没吃,而是闭着眼假寐,京城百姓自己衣食无忧,有着旺盛的同情心,每天总会有好事者来问老人因何至此,事无巨细盘问一遍,他们的担心、同情都是真的,然而平头百姓在碰上达官贵人时的无力也是真的,只能说两句话宽慰,有条件的再买点吃食给他,这个事惊起的波澜就算完了。说到底是这份同情没有碰到有能力的人。
蒋御史一来这个阵仗就不一样了,他问清楚后就找寺里僧人要来纸笔印泥,一副要干大事的样子,清和见他跑来跑去就是不看自己,气的一跺脚就朝寺里去了,陈韫玉自然跟上。
蒋风准备自己主笔写状,老人家再按手印,将这事给他告上去,结果一看旁边,一个小石头下头正压着张折的皱巴巴的纸,底下还有个板板整整的册子,他随手一翻就惊呆了,上头事无巨细不仅写着老人家的冤情,还写着其他几家和他有类似遭遇冤情的案子,重点是青州地区索贿受贿的官员名单一应俱全,何时何地,所贿几何,一清二楚……
他当下就觉得这事不能善了,如果纸上所书皆属实,那这事当是今年开年后顶天的一件大事,随后他招呼都没打,直接奔着刑部去了。
刑部今天上到侍郎下到主事都在,万万没想到这位煞星竟然来了,一见到他脸色就变了,深怕他是抓到自己的小辫子,唯恐就要上书弹劾自己,侍郎何忠圆忙扶了扶头上的乌纱帽,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这才走下来冲他客气拱手道:“可是我等哪里出了差池?”
蒋风这次没和他们较真,直接将写满冤情的纸和那本册子往案上一拍,干脆道:“证人在广济寺那佛像后头,你们先派人去青州打探虚实,若这一切属实,烦请各位尽快立案查办,我等平日里衣食无忧,却不想竟还有一方百姓遭此磨难,一想到此真是心如刀绞!”
一伙人从未见过蒋风急成这样,顿时围在何忠圆旁边盯着那张纸研究,其中一人很快道:“这……这不是——”
何忠圆抬手打断他,严肃道:“蒋御史放心,兹事体大,我们会禀报尚书大人,定能早日还原事中是非曲直,若有贪污受贿者定会严惩不贷!”
蒋风心情沉重,也未多加寒暄,很快就走了。
等他走后何忠圆才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拦住你们么?”
几人面面相觑,皆是懵懂摇头,就听这位刑部侍郎捋着下巴胡须,故弄玄虚道:“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这是兵部李尚书的字,你们觉得他此番秘而不宣是想干什么?”
“李尚书想让我们解决此事,可又不想故意声张,莫不是他转性了,想做好事不留名?”
何忠圆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知道为什么我是侍郎,而你只是一个主事么?因为你不懂人心。
“他此番作为,图的就是一个不经意的功劳,何为不经意?就是说,这个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做的,而且他做的是好事,除的是贪官,平的是冤情,但是,他偏偏不说……你以为这个不说就是真正的不说么?不对,是接着他人之口,不经意的说出来,到时候不管是圣上,还是文武百官皆会感念李尚书高风亮节,这个人,恐怕图的是青史留名啊……”
听完他的长篇阔论几人皆是目瞪口呆,纷纷拜服,马屁连天道:“何大人高见呐!”
“既是这样,那这个事情就不用查了,板上钉钉的事,待明日报给圣上,就是我们刑部送了兵部一个人情……”何忠圆老奸巨猾,笑的一脸奸诈,这个世界上欠债还钱那都是小事,唯独人情难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