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与楚栀分离后,也并没有马上回?房就寝。
才是初秋的夜,就已格外的凉。早间里?的闷热急转直下,仿似直接奔入了深秋,给人一种悲凉的错觉。
无?念站在?月光之下,脸上带着仿若寒冰般刺骨的冷意。
“查清楚了吗?是谁动的手。”无?念背对着杜涣道。
皇室倾轧,想要他的命,这无?可厚非......可若是把主意打到楚栀的身上,动了他的底线,那可便别怪他翻脸无?情,锱铢必较,用?尽任何办法也要让其付出代价了。
“查清楚了,是三皇子?......”杜涣道。
无?念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面如沉水,“果然是他,看?来也是时候一起清算些陈年旧账了......”
亲情这个词,本是一种温情的存在?,携带着脉脉无?言的暖意。
可皇室之间却不是这样,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是血浓于水的父子?,却只?能用?人心隔肚皮五个字来说清楚互相之间的关系和提防。
那些所谓的父子?情深,兄友弟恭,不过是彼此间假笑着的虚情假意,无?念从未真正的感受到过来自这些关系里?传递出的温馨。
冰冷的皇宫里?,自从娘亲云娴栩死后,留给无?念的便只?有绝望。
绝望之所以称为绝望,便是看?不到希望。
无?念想要离开,只?要想到一切能纵着他笑陪着他闹的人,己全然被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一道圣旨斩杀殆尽,他的心里?便是滔天的恨意。
他的力量微薄,杀不了那个人,无?法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他徒留在?世间是娘亲的愿望,若是选择同归于尽,他会对不起那样爱护着他的娘亲。
可他实在?不想在?看?见那个人了,他无?法发泄,无?法面对,无?处可退,便只?能选择逃避。
彼时他和三皇兄姜佑赫关系匪浅,他以为他是他的哥哥,却不知在?他眼里?他只?不过是他皇位上的绊脚石。
他向?姜佑赫求助,求他带他脱离皇宫,而姜佑赫虽是语重心长的劝诫了他一番,却还是心软答应了。
可他没想到两人对于离开的定义,有些不同的看?法,他的离开是离开皇宫,去陌生的地方独自生活,而三皇兄答应的离开,是想要他离开这人世。
经历的那么多的生离死别,是他还太?过天真,总是对人性尚存希冀。
当那把刀向?自己挥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世上除了娘和外祖父,便没有人是真心的爱他。
那些犟不过他的妥协,不过是姜佑赫的伪装。他从一开始,就只?不过是想借着他出宫的机会,将他彻底的解决。
......
今日听姜怀简的意思,张庭匀是他安排给他的人,那么想必偷偷教习他武艺的顾宪武,大抵也是他刻意安排给他的。
想到这无?念颇有些五味杂陈,自己这条命能够拣的回?来,很大一部?分程度上还得感谢姜怀简。因为,若是仅凭他和外祖父学的那点防身的功夫,许是不足以在?姜佑赫派去刺杀自己的人的手下死里?逃生.......
那日他勉力与刺客缠斗,可或许也是他命不该绝,九死一生之际碰上了来姜国云游的师傅无?恙。
是师傅救了他,还悉心的照顾,帮他疗伤。
后来,他无?处可去,便跟着师傅一道去了齐国,在?万佛寺长久的待了下去。
佛说:随顺世缘无?挂碍,涅磐生死等空花。
读着那些教人看?透,教人放下的佛经,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忘却仇恨,淡忘过去了。
他把佛经当作救赎,却忘了这本身就是一种病态的依赖。
懦弱的人,会被人举着镰刀宰割,他已经不想当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离开却无?能为力的稚童了。
这一次他要做举起镰刀的人,这样做不是为了要去侵害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让其他人也陷入曾与他一样的绝望,而是他要让那些企图伤害他和楚栀的人,以及那些已经伤害他的人知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他既然回?来了,便要做好会有自食恶果的下场。
他现?在?羽翼未丰,根基为稳,贸贸然想动姜佑赫实属不易,幸而姜怀简看?起来还可以撑一段时间。若是楚栀不希望他当皇上,那他就得抓紧时间赶在?某人尚存的愧疚里?,及早把三皇兄给妥善处理?才行。
这皇子?间自相残杀虽是常事,可若是拿到证据,放在?了明面上,那可便是重罪,更别说极为讲究三纲五常,兄友弟恭的姜国。
此次去见姜怀简,他便已经把此事悉数告知于他了,他想,依着他现?在?对他的愧疚,就算是为了圆表面功夫,也定会下令彻查.......而一旦姜佑赫被查实出他真当派遣过刺客暗杀他,还不止一次,那么想必他很快便能有机会......好好的痛打一番落水狗。
退一步来说,若是谋害他的罪责不够深重,他也不介意帮姜佑赫再多翻出些旁的罪证来。
毕竟想要暗杀他的人,对自己的父皇也不会有更多的亲情存在?。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被利欲熏心的人,哪还有理?智而言。
夜色越来越浓了,泼墨般的像是要把人都隐在?了黑暗里?。
“继续派人盯着姜佑赫,若有异常举动,记得要立时向?我禀告。”无?念沉声的吩咐道。
“是,殿下。”杜涣应声道。
沉默了会儿,杜涣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劝诫,“殿下您以后若是想用?苦肉计,还是三思而后行才是,胸口中刀委实是过于凶险了些,那一日若是刺客的刀偏了半分,许便真当会无?力回?天......”
那一日在?林间,殿下分明是可以安然无?恙的护全自己和楚栀小姐的,可他偏为了心上人的回?心转意而兵行险招,差点葬送了他自己的性命。
“只?要她还在?,我舍不得死。”无?念温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