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七还是想知道,那个‘楼雨棠’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刻意去查过‘生前’的事,对过去也没什么执念。
但这么大个活人就站在面前,这人还很有可能认识从前的自己,说自己一点好奇都没有,那绝对是在骗人。
颜兮被她问得烦了,直接甩出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有点年头了,还是黑白的,微微泛着点黄,应该是后来扫描成电子档的。
照片里是两个女人,旗袍裹身相对而坐,头上是一样的水波纹,脚下是相似的高跟鞋,一人倚桌半撑脸,一人执扇微垂眸。
倚着桌子的那个显然是颜小姐,这走到哪儿靠到哪儿的毛病,还真是延续了不少年。
而那个执扇垂眸的女人,和楼小七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是同一个人也不为过,但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
楼小七不愿相信那个人是自己。
照片里的那个人,看着太让人心疼了。
明明是二十不到的容貌,眼里却满是沧桑。
脸上挂着笑,眸中却像是藏了无数心酸委屈,说不得,也道不明。
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却让人觉得,这人一定尝过很多苦、经过很多难,才成为照片中的模样。
楼小七一直知道,自己的眼睛很多时候会让人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但她的眼睛,只是会让人误以为她很娇弱而已。
照片里的那个人,眼里却装了太多太多故事,藏了太多太多话。
那人看起来二十都不到,她却已经在地府生活了近八十年,真要比起来,她经历过的事可比那人多多了。
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那人背负了太多呢?
就因为,她的情感比常人浅淡吗?
种种迹象表明,楼小七就是楼雨棠。
可楼小七没办法把自己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也不想。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不想把自己和那个人混为一谈。
不想承认,那个人就是曾经的自己。
“这个是我们认识第三年还是第四年来着,记不清楚了。”颜兮点点照片里楼雨棠的脸,“如果她还在的话,现在应该是这里的老板娘。”
“老板,我不是她。如果说过去的一切构成了现在的这个我,那此刻的我和之前那个,绝对不是同一个人。”楼小七严肃声明,生怕颜小姐误会什么。
颜兮白了她一眼,收回手机准备打游戏,“你想得美,姐姐我可不好追。”
“老板,你这个年...”
“你们好。”有人推门进来,阻止了楼小七危险却不自知的发言。
进来的人一身西装笔挺,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嗓音低沉脸上带笑,标准的职场精英模样。
“我想给...买束花,可以麻烦你们送过去吗?”
模样是挺稳重的,然而一说话就害羞,精英形象瞬间破灭,变成了稚气愣头青。
楼小七拿出小本子,摆出职业微笑,“当然可以。五公里内免费配送,超出范围另外收费,您觉得可以吗?”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那个...现在还有栀子花吗?她很喜欢栀子花,但是别的店好像都没有。”
栀子花每年4月初到8月开花,大叶栀子一年一开,小叶栀子一年两开。
现在花期已经过了,而且这个花一般都是盆栽,花店很少会有卖的。
但颜小姐可是拥有种植基地的人,她的店能和别人的一样吗。
楼小七抱出两个花盆,上面还有零星几朵在开着的花。
“只剩这些还在开,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老板可以帮你包一下。”再次拿出小本子,楼小七笑得更甜了,“不过这个属于非常规卖品。”
“如果您的故事能够打动我们老板,这束花才能卖给您。”楼小七说着,指了指窝在躺椅里打游戏的人。
颜兮瞥了瞥嘴,不想接这个茬。
那两盆分明就是非卖品,是她摆着自己看的。
混蛋玩意儿,居然给她卖了。
谁稀罕那什么见鬼的破故事,这些年看得还不够多吗。
混蛋玩意儿。
屏幕上的人物横冲直撞,见一个捶一个。屏幕外的颜兮神色淡然,仿佛世间万物都不配引起她的注意。
有些人啊,表面上不屑一顾,实际上耳朵都快抻成兔子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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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其实有点老套。
这位先生和他要送花的那位小姐,是在一个读书群里认识的。
在某次读书会上,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相同的爱好让他们接触越来越多,尽管工作越来越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去参加一些活动,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并没有变少。
他们还是会一起讨论一本书,讨论一些话题,讨论一部电影,甚至讨论一下最近的天气。
他们是最合拍的朋友,是互相打气的伙伴,是彼此生命中很重要的一环。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她很喜欢栀子花。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送给她一束。花不用很多,陪衬多一点也没关系。我可以多加钱的,只要你们愿意分给我几朵。”
楼小七这次没敢直接点头,扭脸去看颜兮。
颜兮赢了一局,心情还算不错,“可以,最多三朵,剩下的用别的花或者栀子叶搭配。”
“谢谢谢谢,别的花就不用了,用栀子叶吧。麻烦帮我搭配低调一点,最好可以放进花瓶。”男人伸手比划了一下,“她办公室有这么大一个花瓶,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做成可以放进去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