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衍在被皇帝抱上榻的瞬间,就后悔了,皇帝那种要将他生剥活吞的凶恶眼神,让他不由得害怕。
他怎么就这么蠢,竟然老老实实地承认,他真的忘了给皇帝准备礼物,还要皇帝提醒,他才发现,他完全可以谎称把礼物忘在家里了,回过头去随便找样东西敷衍一下皇帝不就好了。不知道他现在改口,还来不来得及?
而且蠢一次也就算了,接下来竟然还会同意皇帝那句把他自己送给皇帝做礼物的玩笑之语,简直是蠢到家了。
他略一分神间,腰带已经被皇帝扯断了,外袍皇帝不耐烦帮他脱,竟然直接用手撕开。
卫衍还在发愣中,来不及阻止,上好纻丝所制的常服,经不起几下蛮力拉扯,转眼间就成了四分五裂的状态。
卫衍顿时欲哭无泪起来。陛下,私毁官服可是死罪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帝犯法要治什么罪?还没等卫衍想到该治个什么罪,他的中衣也在皇帝手中成了碎片。
皇帝盯着他的眼中除了欲望之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仿佛是最凶猛的食肉动物,在饿了很久以后看见食物的眼神,卫衍就算再迟钝,也感受到了危险,如果现在不推开皇帝的话,接下去一定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吧。
他突然害怕起来,忍不住想伸手推开压在他身上的这具充满了压迫感的年轻躯体,可惜他的手刚举起来,就被皇帝抓住手腕,压到了软枕上。
“不许乱动。”皇帝的声音低沉中带了丝哑意,口吻依然霸道威严。
实际上,皇帝并没有用上很大的力气抓着他,卫衍有心挣脱的话,其实很简单。只是一旦想到这个人的手掌里面握着的是至高的权力,是掌握所有人身家性命兴衰荣辱的权力,卫衍就迟疑了,压着他的那双手掌顿时变得重若千斤。
所以就算他现在非常害怕,此时此地在这个人面前,唯一能做的却只能是闭上眼睛。
“别怕,睁开眼睛看着朕,朕不会伤着你的。”皇帝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安,轻声呢喃着安慰他,脸上的神色却表明他似乎极力在压制着什么东西。
温热的唇在卫衍的肌肤上慢慢地拂过,像春风拂柳一般轻柔,像春雨润物一般细腻,像对待最珍贵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只是轻轻的碰触,却让卫衍的心跳加速起来,比炽热缠绵的深吻还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陛下,求您……”卫衍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求皇帝什么,是求皇帝放过他,还是求皇帝不要这么吊着他,要做就赶紧进入正题。
他的身体里面全是火,一点点被点燃的火,而在他身上点火的那个人,根本一点灭火的架势都没有,只是不停地在点火。
卫衍的脑中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忍不住扬起头,贴着皇帝的脸颊蹭,往日他只在被皇帝宠幸到情动失态时,才会这么做,但是现在皇帝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只是亲了亲他,他却觉得自己快崩溃了,身体在崩溃,脑子也在崩溃。
“求朕什么?”卫衍这般不知所措的模样,景骊每次看到了,心情都会很愉悦,所以他的问话中带了些笑意。
“陛下,求您……求求您……您知道的……”卫衍的祈求中带上了哭意。
“卿不说,朕不知道啊!”看到卫衍这个样子,景骊真的有点忍不住,他重重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一下他想就这么把人吞下肚的情绪,回答道。
“您知道的……”卫衍已经知道自己是在求什么,皇帝明显也知道,但是他就是要装傻,可恨到让他想咬人的装傻。
但是皇帝现在要装傻,他一点都没有办法,只能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抬起头亲了亲皇帝优美却无情的唇形,那些羞耻的话他还是说不出口,最后近乎崩溃似的喊道:“陛下……”
“有话不能和朕直说吗?”景骊等到了卫衍主动来亲他,心里终于满意了,停止了到处点火的动作,回了他一个深吻,才说道,“是不是想要朕宠幸你?是就点个头,不是就摇头。”
闻言,卫衍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他知道,皇帝一直在逼迫他,逼迫他,不但逼迫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习惯这些事,还在逼迫他的内心,皇帝一定要他亲口说愿意被宠幸才满意。
卫衍很想很有骨气地说他不愿意,但是此时,他的身体早就背叛了他,叫嚣着想要得到皇帝的宠爱,渴望着皇帝用最强硬的方式来临幸他。
“陛下……”他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一下子挣脱了皇帝的束缚,用手臂环住了皇帝的腰,将自己紧紧地贴在皇帝的身上,“陛下……求您不要这么对待臣,臣好难受。”
“爱卿,你这么做是在赖皮哦,朕觉得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了?”景骊说是这么说,不过这次他得到了太多好处,有些东西一时到不了手,他也不去计较了。
接下去,他当然是要让已经在哭的人收泪了,不过在收泪的过程中,让人眼泪越掉越多,也是一时难免的事了。
反正到了最后,这是一场彼此都很满意的放纵。
景骊虽然年富力强,这么放纵的事也很耗体力,完事后,他歇了好久才带卫衍去沐浴。
本来每次做完这事,卫衍都会精疲力竭地睡死过去,这次虽然也是精疲力竭,但是卫衍的脑中却没有一点睡意,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在他的脑袋里面打转,偏偏理不出一丝头绪。
“怎么了,睡不着?”黑暗中,皇帝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从被窝里面找到他的手,握在掌中,轻声问道。
皇帝刚才的那些恶劣调笑全部收敛了,此时他的语气中只剩下了温和轻柔,却让卫衍的心猛地一紧。
“陛下曾经说过,等哪天厌了臣,就会放臣走是吧?”他不知道自己嘴里为什么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他记得在西山行宫的时候,皇帝亲口对他允诺,才过了短短数月,那时的一切却仿佛已经变得很遥远。
皇帝很久没有说话,只是握着他的手更加用力了,始终沉默不语,在卫衍以为他会发怒时,他却开口了:
“朕是说过这话,怎么了?”
“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皇帝轻快的声音里面没有一丝不妥,卫衍听了他的回答后,继莫名不安以后,又莫名心安了。
“没事,臣睡了。”堵在卫衍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瞬间安然落地,他终于可以放心入睡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卫衍突然被人摇醒了。
其实他很不想醒来,他很疲累,而且四周一片安静,气氛祥和没有一丝危险的气息,根本就没有硬要他清醒的理由,但是那人不依不饶地摇着他的肩膀,摇得他脖子都快断了,他只能不情不愿地把眼睛打开一条缝。
“卫衍,朕是皇帝,你明白吗?”结果,皇帝半夜把他弄醒,竟是为了说一句废话。
“臣明白。”卫衍有气无力地嘟哝道。
他好困,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在打架,根本睁不开眼睛,但是皇帝要和他说话,他也不能不搭理皇帝,只能努力撑出三分清醒,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至于像在说梦话。
“你真的明白?”皇帝似乎不相信,又摇了摇他。
“臣明白。”卫衍东倒西歪地点头,他很想把话说得大声一点,来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可惜他的嗓子还有些沙哑,大声不了。
他面前的这个人是皇帝,这一点勿庸置疑无可辩驳,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帝陛下他有必要半夜扰人清梦,就为了说这么一句废话吗?
“既然你明白就没事了,睡吧。”还好,对于他的回答,皇帝似乎满意了,终于放过了他,不再折腾。
睡得迷迷糊糊的卫衍,根本不明白皇帝在搞什么鬼,半夜不睡觉要去折腾他的景骊,倒是很清楚自己在搞什么鬼。
朕是皇帝。随心所欲,恣意妄为是朕的权力。
他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好心提醒下卫衍,不要忘了这个道理。
自卫衍回了京,入了宫,太后就命人紧紧盯着乾清宫里的动静。
令她惊愕的是,乾清宫里始终风平浪静,她所期待的事一直没有发生。
“哀家这是真的看不明白了。”太后之所以命谢萌做下那些事,不过是想给皇帝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他做出决断罢了。
出了这种事,皇帝赐卫衍一些财物,将他外放出去,就此丢开手,这是太后最为满意的结果。
若皇帝放不开手,又怕再出这种岔子,从此将他关在宫里,太后勉强也能接受。
至于因为这事杖毙卫衍,太后倒从未有过这个期盼。不管怎么说,皇帝先前这般喜爱他,怎么着都会对他心存几分怜惜之意,不可能下得了这个狠手。
但是现在,皇帝明明很在意他,却一点都不为那事动怒,依旧宠幸如故,也不做任何防范,依旧允他出宫,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是真的不明白,皇帝到底在想什么了。
“或许陛下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事?”太后的心腹女官悄声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