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浓烈消毒水的味道让张曦不住皱眉,护士给他上药碰到发青的嘴角,疼得他直抽气。
比起躺在床上鬼叫唤的杜子恒,他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到此刻他不得不相信原主最吓人的暴戾和凶狠正与他为伴,昨天那个手快过脑子与那些人厮打在一起的人太陌生了。好像有发泄不完的力气,尤其是看到杜子恒被打的爬不起来,胸间的火足以燃尽一切。
后来被带到警察局,任谁都不敢相信就这么一个看起来纤瘦的小男孩居然将几个社会青年打成那样。
张老板半夜两点亲自来捞他,指着他想骂,半天都没骂出一句,变成了:“你不是在李家补习功课吗?两地方隔的那么远,你怎么跑过去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李楠也和你一块去了?”
张曦抿了抿嘴,低着头,声音跟蚊子一样:“没有,他睡着了,不知道。”
张曦已经领教过张老板揍人的威力,原主下手这么狠八成是得了张老板的遗传,本以为这次一顿揍逃不掉,没想到张老板只是看着他这副蠢样叮嘱:“以后少去这些地方,里面多的是些不走正道的混混。不过为兄弟两肋插刀你做的对,顺便劝劝子恒,什么年纪做什么事,别等以后哭都没地哭去。”
没想到就这么逃过一劫,张杜两家家长大半夜在外面忍着困聊天,张曦耗了不少力气也有点困,自己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跑出来了,已经这么晚,还是明天再说。
这一觉他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才醒,揉着眼坐起来,隔壁床的杜子恒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哥,昨天你太帅了。我在昏过去之前特地看了一眼岑舟,他的眼珠子一直在你身上粘着。你说他会不会因为这次爱上你?你不是一直挺喜欢他的吗?这次机会来了。不过李楠怎么办?好不容易追到手了,甩掉?我就佩服我曦哥,就是天王老子也敢招惹。活该李楠倒霉,谁让他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张曦本来是肉疼,一听他这些乌七八糟的调调瞬间头疼,痛骂他:“我看你就是欠打,打到你说不出话来就消停了。一天到晚胡说八道,我从没有动过那种心思,别乱给我扣帽子。”
杜子恒闭上嘴,突然嚷嚷着饿,看着张曦认命的喂他吃东西,费力地说:“谢曦哥,咱兄弟在一起就是好。”
只可惜没好多久,病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只见张老板气冲冲地进来,扯着张曦的耳朵,屁股上踹了两脚:“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以前惹了那么多破事,现在学校拿过来和我算总账,说家长学生对你很有意见,要求你转学。”
杜家爸爸也想教训儿子,实在是没办法打了,在一边沉着脸:“你说你们俩,怎么都这么混?从小到大,我和你张叔叔就是一块给你们收拾烂摊子。转学,往哪儿转?一中还有机会靠环境拯救,去了别的学校,那不是放鱼进海更加无法无天?老张,这学不能转,再想想办法。杜子恒,我警告你,你要是再给我折腾,我先打死你。”
张曦身上又被张老板添了新伤,忍不住在心里难过,为什么这些破事要让他承受这么严重的伤痛?
等两位家长消气离开,张曦也躺在病床上不敢动了,一动就浑身抽疼,他本来打算明天去上学的,现在看来得躺个一礼拜才行。
杜子恒没挨打,努力地斜眼看他:“曦哥,你还行不行?对不起啊,要不是我,你也不用跟着受罪。妈的,都怪岑舟,好学生去什么酒吧,还被小混混给看上,我就不该下贱去管。现在好了,咱们去警察局的时候他倒好,趁乱溜了。”
张曦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不耐烦地:“行了,别提他了。杜子恒,我警告你,没下次了,你要是再这么折腾,我们连兄弟都没得做。”
“曦哥我记住了,咱们是患难兄弟,大哥说什么我听什么。”
张曦还不忘补一句:“以后放学滚回你家,别在外面乱野,我再睡会儿。”在心里忍不住说句——真是疼死老子了。
这一觉从下午睡到天黑,床头已经放着温热的晚餐,而床边坐着红了眼眶的张太太,满眼心疼地看着他,话就不那么好听了:“疼?疼死你活该,看你下次还长不长记性。能动吗?想喝水还是想吃饭?”
张曦摇摇头:“我就是想去厕所,你和我爸嘴一样毒,我都成这样了,说话还那么难听。我没事,不用扶我。”
一直到吃了晚饭擦过脸,张太太才离开,张曦白天睡多了,晚上反倒十分清醒。
想到一天都没有半点消息的李大腿,他认命地拨了个电话,心想也许在大腿眼里他们这种蠢是在浪费生命,会不会以后不屑和他玩?当同桌才第一天,友谊的小船还没修补好又裂了一条大缝,也是够倒霉的。
听筒里一遍一遍传来嘟嘟的声音却没人接听,打了几次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