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才闹了那么一场,各院里都安静了许多,上元节共喜五日,昨儿才一日,院里就已经没了什么节庆的欢喜劲儿。
各屋各院都分析着太子府眼下的局势。
曾依斐一早捧了新捣的凤仙花汁一盏进了汤兰心屋里来。
汤兰心刚刚用过早点。
“怎么又拿这个来了?”汤兰心见着曾依斐放在桌子上的凤仙花汁小盏问道。
“昨天见着姐姐手上的颜色似乎淡了,所以今天特意又捣了一些,姐姐补补色吧。”
说话间,曾依斐将小盏交给珠儿,珠儿双手接过。
这样的事汤兰心从不拒绝,全当她是一片好意。
“对了依斐,昨天慌乱,我倒没时间问你,你之前去见过二皇子?”
汤兰心这话实际上已经在喉咙里含了一夜,反复揣摩应该怎么问出口才显得自然。
她很介意这二人藕断丝连。
“是,也是因为这个才惹了昨夜的乌龙出来,不过姐姐可喜欢昨夜的烟花?可是二皇子特意找人放的呢。”
曾依斐巧妙将话题转开,答非所问。
“喜欢,”汤兰心一时兴起,忽又心虚觉得失言,忙又生生将自己的欢喜压下来掩饰道,“好久没看到这么美的烟花了。”
曾依斐笑而不语,示意珠儿为汤兰心染指。
东西才准备妥当,便听门外太监来报,说是四公主来了,而且要见曾依斐。
“四公主,”汤兰心莫名,望向曾依斐,“你们何时有过交集,怎得她来找你?”
曾依斐也是一脸迷懵,记忆中只远远的见过四公主两三次,也可以说从未有过交集,她如今找来,确实让她颇为意外。不过想到这四公主,曾依斐又不免又有些心虚,四公主名为段窈,从小与段谨亲厚,不是同母所生更似同母所生一般。
今日来,不知是为何事。
“我也不知道。”曾依斐心里升腾起些局促来。
“你们太子府的门可真难进,我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一声高亢女声传来,随即一明艳的姑娘进了院。
汤兰心和曾依斐对视一眼,忙出了门去。
只见四公主段窈身着一身浮明绣珠松绒衣裙,脚踏一双胜雪月牙绣花履,发际线整齐额头高洁,圆脸大眼,一双鹿眼黑亮。正百无聊赖的踢着院中雪堆。
“见过四公主。”汤兰心微微颔首,曾依斐也随之福身。
“良娣不必多礼,”段窈不拘小节,目光随即落在曾依斐身上,“你就是曾依斐吧?”
“依斐见过四公主。”
段窈微微点头,缓步走上前来,在曾依斐身旁来回踱步上下打量,“果然是个美人。”
曾依斐对这样无礼的上下打量有些反感,直接问道,“不知公主有何贵干?”
“无事,就是来看看你,前阵子见了宫里的洋画师给你画的像,今日就想来见见真人,果然比画像上还要美,”段窈说话口无遮拦,话音才落又对汤兰心道,“汤良娣,我喜欢她,我想让她进宫陪我玩两天,你可舍得?”
段窈果然不似寻常公主,说起话来都无边无际,说到哪就是哪。
汤兰心一怔,随即看向曾依斐,“公主说的哪里话,公主开口,即便不舍也得舍了,只是不知她的意思。”
曾依斐知道,这包袱又甩给了自己,她都这般说了,自己若是再推辞岂不是不识好歹,虽然不知段窈来意,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依斐遵命。”
“那好,我们走吧。”段窈一身火红在雪地里十分显眼,风风火火的扯过曾依斐便出了门。
门口候了马车,曾依斐随着上了去。
段窈一路上都直勾勾的盯着曾依斐的脸看,最后忍不住又品评一番,“你长的果然和曾良娣八分像,不过你眼角眉梢比她多了凌厉,就这两分凌厉使你们看起来区别就大了。”
“姐姐性子柔和,不似我。”曾依斐浅笑一声。
“她的确柔和,说到这,我想跟你打听个人——徐清明。”
徐清明这个名字冲到曾依斐面前的瞬间她有些恍惚,是有多久没见过这个人了,久到她也记不清了。
记忆中的他人如其名,是个清爽明亮爱笑的少年,小时常带着她玩耍,她也亲昵的跟在他身后叫他清明哥哥,那时候的徐清明和姐姐有婚约在身,两人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后来段暮偶然见了曾依柔便从此对她钟情,皇后护儿,用了下作手段诬陷徐清明入牢,曾依柔无法,只好去寻段暮救徐清明一命。
最后徐清明平安出来,未婚妻却嫁入太子府,徐清明也是血性男子,当夜提了刀便要杀去太子府,奈何在朝为官的父亲以死相要挟,万般无奈痛苦之下,徐清明远走天涯再无消息。
“清明哥哥,我也许久没见过他了。”曾依斐抬眼,分明看见段窈双眼中的一片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