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四周，惊叹地想钟离璞也太能干了吧，难道他的轮椅还有升降功能么？
他一边想一边走进厨房里，叫道：“钟离……”
厨房里正用力用抹布擦油污的男人转过头，冲商沐笑了笑说：“好久不见，商先生。”
商沐沉睡的记忆复苏，晃裕同昨天不由分说的决定清晰地进入脑海。他无比失望地意识到，刚刚的客厅并不是钟离璞突然之间掌握家务技能的成果，而是晃裕同的手下听命行事的任务目标。
面前这个人自然就是晃裕同信赖的手下，商沐跟他见过几面，记得他叫肖成，是晃裕同在军队里的属下，后来因伤退伍跟在晃裕同身边，但商沐从来没弄清楚他到底受了什么伤。据晃裕同说是精神疾病，没通过心理鉴定。
肖成彬彬有礼地请商沐坐在外面，片刻后将一份早餐拿了出来，是三明治、煎鸡蛋和热牛奶。
肖成抱歉地说道：“商先生，我不是很擅长做饭，这可能有点简陋，请多包涵。对了，这些都已经检查过过敏表了，请安心吃。”
商沐开玩笑说：“有的吃就不错喽，我不挑剔的。”
他一边说一边吃了一口三明治，眉毛微微一皱。面包太硬了，里面的午餐肉和酱料不搭，蔬菜也不新鲜，可能是在超市里面买的。煎鸡蛋太老了。牛奶倒是不会出错，问题是这不是他喝惯的那种。
他作为厨师，由己及人不喜欢指责做饭的人，三下五除二把食物塞进嘴里，用牛奶一起冲下去。
他吃着饭心里就纳闷，昨天钟离璞明明说好今天一早来找他，怎么现在这里只有一个肖成，钟离璞连影子都没有？
他不知不觉把这个问题说了出来，肖成答道：“你说对门的那位么？他早晨来过，我请他回去了。”
商沐一下子挺直了身子：“回去了？怎么会……你怎么请他回去的？”
“我跟他说，晃元帅已经让我来照顾你了，不需要他勉强自己。你是晃元帅的人，也不必麻烦他来关心。他看起来很不高兴地回去了。”肖成理所当然地说。
商沐勃然大怒，站起来说：“他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能跟他说这种话？你让不让他来，不该先问问我的意见么？晃裕同几岁了，还把我当成不能借给别人的玩具了么？”
肖成愣了愣，无奈道：“可是晃元帅说……”
“我早说过他不必叫人来。”商沐阴冷说。
“……我知道了。”肖成拿纸巾擦了擦手，解下围裙，“我这就去向你的邻居道歉，然后再把他请过来。你的病已经好了很多，他既然是个朋友，来坐坐也无妨。”
商沐听着感觉有点奇怪，肖成难不成不知道钟离璞的身份，真的把他当成一个邻居了？这也太奇怪了，晃裕同对自己最信任的人之一都是这副遮遮掩掩的态度，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商沐打死也不相信像是肖成这样的人能被外人买通。
他一走神，肖成已经到对面敲了敲门，商沐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片刻后门打开，钟离璞戴着口罩开门，眼睛似乎有点泛红。商沐想他兴致勃勃早起，却铩羽而归，不知道有多难过呢。
钟离璞看见肖成就要关门，肖成迅速用手挡住门，手被重重夹了一下也面不改色，微笑着说：“邻居先生，我是来道歉的。”
“我不需要。”钟离璞冷冷说道，说完又要关门。
商沐这个时候上前一步，叫了一声：“等等，小玉，是我让他来的。他是晃元帅的人，之前不了解情况。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给你做顿好吃的补偿你好不好？你让他给你道个歉呗。”
他一边说一边给肖成信号，肖成会意地开口说：“先生，我不该干涉你和商先生的正常交往，毕竟你们是好朋友。我非常抱歉。请你今天来商先生家，我会伺候你们两人，就当是赔罪了。”
钟离璞看也不看肖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商沐，酝酿情绪，娇声娇气地说：“我今天很努力地做了早饭才去找你的。”
商沐大惊，下意识问：“真的么？没被烫伤吧？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钟离璞把手给他看，上面只有旧伤，看不出来有没有新的伤痕，但商沐还是又心疼又自豪，对肖成和晃裕同又添了几分不满：钟离璞好不容易给自己做的早餐就这么白白没了！
钟离璞把手塞进商沐手里，继续说：“结果我去你家，一开门就被人拦住赶走了。你过了好久才来找我。”
商沐发现对方是在趁机撒娇，俯身蹲在他的轮椅前，耐心地问：“嗯，那怎么办呢？”
“让他离开。”钟离璞认真说。
商沐一怔，转头看了一眼肖成，对方事不关己地望着他，面上似笑非笑，似乎笃定他根本不敢这么做。问题是，肖成是对的。
商沐抿了抿唇说：“他很快就走了……”
“算了。”钟离璞侧过脸，眼中一瞬间掠过阴霾，随即出声打断了商沐，“你这么哄我，我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