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沐叹了口气，心想果然如此，乔鹿最后发送的那封邮件才是关键线索。
CUS，全称是TheitteeofUniverseSecurity，也就是宇宙安全委员会，是隶属于五大星球政府的特工情报部门。尽管如今世界正在平稳向乌托邦转变，但永远有不安分的人需要特殊对待，而那就是CUS的工作。
但就像所有的特工部门一样，他们打击犯罪也会殃及无辜。
钟离璞所说的邮件筛选给了商沐灵感，他登上了乔鹿的邮箱，发现回信已经失踪，但乔鹿发的邮件还可以找到。她在邮件里口气亲昵，说了赵鱼想要调查的事情，如情人撒娇。而且对同一收件人，上一次给他邮件已经是两年之前。
低频率，高重要性。完美的猎物。
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猎手不是专骗傻子的骗子，而是耐心极佳、经验丰富的职业特工。他们没有急于追捕，而是用一张纸条一步一步让人自投罗网。商沐甚至怀疑日生主厨出现也与CUS有关。
他向毕律师问道：“CUS的猎物到底是谁？乔鹿跟他什么关系？”
“不清楚，我只认出了那张纸条。”毕律师说，“CUS的目标明确，是要将乔鹿置于掌控之下，他们并不在乎她的罪责轻重。我们可以进行轻罪辩护，申请不公开犯罪记录。这样对她的影响就不会很大了。”
“能成功么？”
“能成功。如果进入审理环节，费时费力，CUS也不能完全掌控。因此他们会尽量与我们协商解决。”
商沐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早上有个人去警署自首，说一切都是他做的，乔鹿是冤枉的。那会怎么样？”
毕律师说：“CUS不会放弃到手的猎物，他们会认定两人是同谋。而一旦他们确认了这件事，就很难再做轻罪辩护了，所以我建议你阻止他。”
商沐沉默了一会儿，问：“毕律师，要是按你说的做，乔鹿会怎么样呢？”
“CUS理论上不会伤及平民。但如果有特殊情况……我并不能为他们担保。”
“如果我坚持要无罪呢？你之前说过，如果能证明这是警方的圈套……”
“不可能做到的，因为——”
视频中突然出现了诡异的兹拉声音，画面暂停了一会儿，突兀地关闭了。片刻后屏幕上显示“通话结束”，然后毕律师那边已经下线了。
商沐搞不清那边什么情况，兴许有人断了毕律师的网线，也兴许是他自己做的。虽然毕律师话没说完，他的意思商沐也心中有数了。对方已经仁至义尽，他商沐总不能逼着对方去趟刀山下火海。
毕律师虽然只能到此为止，商沐却还是有几个压箱底的后手的。
他换了个手机，看着上面几个号码，却举棋不定起来。若平日他不吝于出这个头，但是这段时间不一样，赵鱼在为排名忧虑，乔鹿在为餐厅忧虑，商沐也在为他自己的事情忧虑。他多少担心自己打肿脸充胖子，到最后顾此失彼，没法把所有事情都做得漂漂亮亮。
他最后还是把号码拨了出去，那边儿睡意朦胧，怨他这么晚扰人清静。
商沐顾不上，直接说了一通，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这个时候把电话打给我什么意思？指望我救她？”
“行么？”
“行么？行个屁！你脑子坏掉了干这种大包大揽的事情？这种时候横生什么枝节？那女孩子在里面最多也就关半年，不算大事，你不要感情用事。如果你非要想办法，打电话给她父母，我记得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肯定能解决掉这种污点。我不给你开价，这事儿我不办。”
“她是背着父母出来的，要是让父母知道了，她肯定得回去，之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再不好过，她在父母身边，也比你在这好过吧。”
商沐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还是开个价吧。”
那边也恼怒起来：“简直说不通。行吧，那我……”
“稍等一下。”商沐突然说。
在电话里说话的同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一开始敲门声很轻微，商沐转到屋内，不打算理会。但之后敲门人断断续续，锲而不舍，商沐不胜其烦。刚刚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这时突然声音又大了起来，简直是根铁手指。
商沐只得停下电话。但他也不打算把这个不速之客请进来，只是想当面给他个闭门羹。但凡缠人者都仗着别人心软，欺负别人不能当面拒人，商沐便要铁面无情让他知道厉害。
他不耐烦地打开门，一眼却魂飞魄散。
那哪是什么铁手指，分明是根伤痕累累，嫩肉新生的手指。
钟离璞坐着轮椅，抱着一套碗筷，在门口不知敲了多久，商沐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挪过来的。他腿脚不便，手伤也没有完全痊愈，他是怎么把轮椅转到这里来的？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开门的同时，屋里的光猝不及防照在钟离璞身上，钟离璞抬起头，平复了一下呼吸，眯起眼睛笑道：“哥哥，我来给你送碗筷了。”
商沐接过碗筷，控制不住地打量着他，干巴巴道：“我拿到了，你可以走了。”
钟离璞天鹅绒般的眼睫毛蒲扇了一下，声音变得可怜巴巴的：“哥哥，我没吃饱。”
商沐心中默念着“铁面无情”，一点一点把门关到钟离璞的鼻尖处，却发现对方的灰眼睛依旧很信赖地看着他。这种信赖让他微妙地快活了一秒钟，只是一秒钟，但心境全变了。
得了，什么铁面无情。商沐把门打开，把轮椅拉进来，问：“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