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行眯着眼看陈磊带着人将书都搬了进来,一一在廊间铺开,面上和蔼:“谢过陈护卫了。”
陈磊是个粗人,此番闻言只是点了头,并未回答。闫行兀自瞧了一会,觉得甚是无趣,因是刚刚吸了风,又咳嗽起来。
“闫公子还是进去吧。”陈磊站起来,环视一周,“公子的书都已经晒好,等迟些时候我再带他们过来收拾。”
“谢过。”
陈磊躬身施了一礼便就着人退下,身后人却复唤住他:“陈护卫来傅家多久了?”
这是头一次,有外人关注自己,陈磊颦眉:“闫公子何意?”
“闲来无事,不过是瞧着陈护卫面善。”
“陈某是傅府的家生子,闫公子应是看错了。”陈磊面无表情,答得恭谨。
闫行哦了一声:“是吗?也是,自从我病下,这记忆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众府丁还在身边,陈磊心下奇怪,却也没有再多言,只叮嘱道:“公子早些进去吧。”
目送着一行人出去,闫行并未进屋子,斜靠在廊柱上的身子失了骨头般,伸脚随意踢着地上的书页,一双异色的眼中净是笑意。
傅未时跟着傅未然一路行至内院,眼见着阑珊阁就在近前,这才建议:“弟弟既是来了,不若便就进来坐一会?”
“不了,长姐不日即将大婚,应是多有事件要打理,弟弟就不叨扰了。”停住了脚步,傅未然看了看边上的院子,“而且,今日事,弟弟还要去未怡那里问问。”
“确实应当。”傅未时表示赞同,本也就是客气,便不再留,“弟弟且去吧。”
脚步方踏进园子,白芷迎了出来:“小姐。”
“方才怎么不见你们?”佯装生气,傅未时看着自家丫头。
“少爷说还有些事情要与小姐说,叫我们回避一下。”白芷也是个不会撒谎的,该如何都讲得明白。
“你真是……你还是不是我的丫头?”傅未时点了她一下,“你是我的人,回避什么?怎么说,傅未然也并非我同母胞弟,你又怎可这般放心?”
“少爷对小姐做了什么?!”白芷受惊,拉着她左右看着。
“行了行了,往哪里想呢?”傅未时抽了自己衣袖,叹息道,“白芷,你当明白,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主子,便是以后发生了什么,都不可以随意便就被人指使了去,你可明了?”
“是!白芷明白。”
许是近来与傅未然走得近了些,连身边丫头都开始听他话了,傅未时不觉有些不安。
不为其他,便只因着傅未然是冯氏独子,他就不该与她这般走动。
若说是韩玄章是命里牵绊,那么其他人,她还真的得仔细琢磨。
弟弟又如何,便是亲爹,该利用不还是利用?更何况,傅未然此人,她仍旧没有读懂。有些疑惑不会因为走近而消散。
按说,一个活生生的人,又怎么会在上一世突然消失?还是说,有哪一层关系她一时未记起?一定有的。
清风徐徐,翻得纸页纷飞,坐在廊柱边晃着腿的男子嘴角一挑,回过头去,背后立着的男人瞧着他,眼神阴霾。
“你莫要这般看我,我当真不晓得傅二小姐性子那般火辣。”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莫要太过。”
院中不知何时,所有的仆从已经退出,只留一坐一立两人,此时却是一人嬉笑一人脸上阴沉得能滴下水去。
闫行拍了拍衣襟,从栏上跳下,直直落在了地上,倒是敏捷,不在意地往立着的男人那边踱步而去:“然弟何必这般,闫某自问并未用任何手段。”
“用没有用,你心里清楚。”立着的人正是方从阑珊阁出来的傅未然,语气不善,“最后一次,闫行。”
“我只道你是欢喜了那傅家大小姐,还想着哪天去瞧瞧,怎么?连傅二小姐你也要护?”
傅未然眸光锐气一闪,竟是复又笑了:“谁与你道我欢喜了傅未时?”
“哦?不是?”闫行拿指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想了想,“看来是闫行情报有误了。”
“傅未时是韩玄章的未婚妻,你暂时动不得她。”傅未然抿唇。
“噫?!竟是要嫁给韩玄章?”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下一刻闫行便又点头,“也是,我早该猜到。”
“至于傅未怡,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吧傅未然。”闫行比他略矮一些,却是直直仰头望他,“你莫不是给人做儿子做久了,当真有了感情?”
“噌——”袖中软剑抖落,男人只字未言。
“好,我明白了。”闫行伸手将那剑推远了些,皮笑肉不笑,“我不说便是。你这般拿剑指着我,我还真的有些怕……哎呀,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