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京城的那些世家贵女,从小习琴棋书画,也免不了嫁人的,她竟然还想着一个人过。
若不是衡国法律不允许,她是不是也想像男人一样三夫四侍,美男在侧?
但说实话,对于沈楠的这种想法,顾三郎只是觉得震惊,并未觉得出格,毕竟在战乱中,他见过太多丈夫殒命后妻子独自带着孩子生活的艰辛,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她们能更独立一点,是不是在这战乱中,活得也能更容易一些。
但他也知道,这难之又难。衡国法律,女子向来需要遵守三从四德,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人,很难有这种想法,
直到,他听见了沈楠的那番话。
他忽然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生长环境,才能让她萌生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
翌日清晨,沈楠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揉了揉眼睛,才发现睡在里侧的顾小荞早已没了影。
屋子里的火盆燃烧着,她坐起身,裹着被子发了会儿呆,才磨磨唧唧地起床。
“早啊,三嫂!”顾小荞端着水盆进来,见她起了,笑着打招呼。
“早。”
顾小荞如此活力四射,倒是沈楠没想到的,而且看她那熠熠生辉的双眼,明显是将她昨晚的话给听进去了。
“大嫂起了吗?”沈楠问。
“没呢,如今家里没啥活,娘说让我们不用起得太早。不过大哥和三哥倒是醒了,这会儿正往回来背藤条呢。”
靠山屯地处偏远,又被大山包围,三个村子的人几乎就是靠山吃山,日常侍弄着那几亩地,闲暇时间用藤条,竹篾啥的编些筐啊,簸箕啥的,等到了赶集的日子卖了,多多少少也能贴补家用。
顾三郎他们如今背的藤条是去年砍的,沤在水里一个冬天,剥皮后是又白又有韧劲,编成筐后又好看又结实。
马上就到春集了,得趁着那个时节多编些,买个好价钱。
沈楠原以为靠山屯的人穷是因为懒,可这几日下来她才发现,这就是时代和地理造就的。
起床洗了脸,沈楠和顾小荞一起去弄饭,米缸里是顾云郎昨日新买的米,陈米,还只有半缸。但据顾小荞说,这已经算是好的了,顾三郎没回来之前,她们过的日子,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
顾小荞负责烧火,沈楠则淘米下锅。
“嫂子,你这米放的太多了!”顾小荞见沈楠下了半碗米,轻声提醒道。
这米,她们可是要吃到赶集哪天的,照沈楠这个吃法,怕是三天就没了。
“不多,我省得分寸。”沈楠这几日日日清汤寡水,喝得她脸都快绿了,如今自己做饭,虽不能吃干的,但也不想太委屈了自己。
盖上锅盖,沈楠在围裙上擦了下手,准备去蒸馒头。
馒头都是现蒸的,用老面做发酵,但因为买不起碱,蒸出来的馒头总是带着一股酸味,其他人倒是吃习惯了,可沈楠每次咬一嘴都想流哈喇子。
趁着顾小荞不注意,沈楠把空间里提前买的碱抓了一小撮洒进温水里,开始和面。
她上初中的时候跟着奶奶学过蒸发面馒头,所以这对她来说并不难。
今日是沈楠第一次做饭,顾小荞原本还不放心,可当她看见沈楠那熟练的手法后,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嫂子,我想好了。”顾小荞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想好什么了?”
“就你昨晚上说的,暂时不去想嫁人的事了。”说这话的时候,顾小荞虽然有些害羞,但却很轻松。
若是在以前,她是怎么也不敢想这些的,可是昨天,她亲眼看见沈楠像男人一样和张掌柜谈生意。
在她的思想中,女人就只能在家做饭带孩子,赚钱养家从来都只靠男人,男人在外面受气了,回来打媳妇骂孩子这都是常有的,可直到昨天……
天知道她又多震撼,又有多羡慕。
“嫂子,我可以和你学做珠花吗?”她问的小心翼翼。
做珠花是手艺活,向来不轻易外传。沈楠虽然对她很好,但这个要求,到底是有些唐突。
“当然,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开心。”要不是手上还沾着面,沈楠都想过去抱抱她。
“嫂子,谢谢你。”顾小荞眼中溢满了泪水。按理说,沈楠来她家不过十日,可她是真的拿她当亲人对待。
三哥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儿,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傻荞荞。”沈楠失笑,“大清早的,你可别惹着我哭啊,不然这馒头该咸了!”
“呵。”顾小荞破涕为笑,“咸了我也吃,只要是嫂子你做的,我一定吃光光。”
两人闲谈间,面已经和得差不多了。
沈楠将其切成大小适中的小剂子,掌心用巧劲儿,在案板上搓成一个个憨态可掬的馒头。
锅里的水已经开了,顾小荞在上面搭了笼屉,沈楠将馒头放到笼屉去蒸,等笼屉上了气,她刚说歇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
来人是村长的孙子顾海,是来叫她们去祠堂开会的。
“我爷特意叮嘱了,说让三婶子一定要到。”
三婶子,便是沈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