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顾疏正端坐在案桌前,大理寺每日皆有数起案章被呈上受审,他的职务便是从中审阅出是否有纠纷出错之案,若无则可?继续严查,若有,还需再斟酌一番。
青竹守在屋外?,他如今是顾疏身边唯一近身伺候的小厮。
不多时,屋外?跑来一位怀抱卷宗的主薄,临到屋门,他身子几近不稳,刚要福礼,怀中的卷宗往外?一抖露,青竹便上前帮他接住了下?落的卷本。
陈主薄扶好官帽,“下?官请见顾大人。”
“大人便在屋内,您请。”
青竹帮着陈主薄接手几本卷宗,先行领他进屋。
“大人,这?是今日送来的案章,您请过目。”
“放下?吧。”
陈主薄将卷宗呈上桌,顾疏才放下?手中的一卷,又拿起一卷翻看,头也不抬。
“大人……”陈主薄送完卷宗后并未走,而是欲言又止。
顾疏抬起凤眸,凝了他一眼,复而垂下?,“何事支支吾吾的?”
“下?官,下?官是想问询大人,可?有批错了的案章,可?需下?官带走?”
“有是有……”
眼看陈主薄伸出手便要拿桌上的卷本,顾疏止住了他的动作,“慢着。”
陈主薄不明所以,“大人?”
顾疏投来不满,“我话还未说完,你着什么急。”
陈主薄忙收手,“是,是。”
“这?里面是有一卷里头有点名堂。”顾疏拿起一卷,丢进陈主薄的怀中,“便是这?卷,我要你上呈给彭大人,这?件事我要全权过问审理。”
彭大人乃是大理寺卿,亦是大理寺的掌权者。
“大人……”陈主薄摊开一看,两眼放直了,他惊慌道:“大人,这?可?是牵扯了宋家的案子,那主事之人,还未寻到证据能定他有罪,您,您真要蹚这?浑水?”
往前下?面的人也是为着这?人与宋家,尤其是宋大人有几分关系,得?过且过,便当?不揪其罪。
可?顾疏偏偏要将其揪出。
这?不是非要与宋家对的干吗?
宋大人可?是朝廷堂堂二品之官,宋家又是何门第?
顾疏背后除了个?崔家,哪里还有靠山?
再说了,崔家早已淡出京城,更无可?能插手城中案子。
顾疏若非要和宋家对上,这?块硬骨头可?不好下?口。
纯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陈主薄捏了一把汗,想劝说顾疏万事莫要太较真。
他道:“大人,不是下?官多言,您入京上任不过两个?月,这?城中关系复杂,您怕是不多了解。这?案子下?头的,早已深思熟虑过其中的厉害,不查对您绝有益处,您为何非要过不去呢?”
“不查?”
顾疏站起身,一双眉皱起十分不快,“这?天下?的案子若真叫你所说,该查不查,放了过去,将会有多少冤情不为人知?此人犯了错,便该以自己赎罪。”
“大人,可?宋家……”
宋家真惹不起啊。
“你莫要再与我提宋家有多厉害,这?蜀国既是陛下?为主,那宋家莫不是还能越过陛下??”顾疏将卷宗甩在桌上,疲惫地靠后坐下?,“你速速将案章送去给彭大人,我的话原封不动的带给彭大人,此事后果我一律承担。”
“是,下?官这?就去。”
陈主薄不敢再说,只得?应下?。
顾疏见他离开,缓缓舒了一口气。
青竹不解上前,“大人,您不觉着累吗?”
凡事都?要分个?清楚明白。
青竹跟在顾疏身边多年,早已见识过诸多的人。
在顾疏面前,他们虚与委蛇,顾疏也只是笑笑而过。
即便是在梁宁为县令的那一年,顾疏也未孰轻孰重地办案,有些小事便化小了解决。
为何到了京城,他却不肯放手这?一宗呢?
那位陈主薄说的并无道理,宋家不好惹,办了并不一定是真好事。
不若朝廷之中人人门个?亮堂,不去触碰。
顾疏摇头,“这?一案不同,牵涉宋家,绝不简单。”
他没有忘记,宋婆婆交给自己的那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顾疏早有过目,那竟然是一纸宋大人对宋婆婆的亏欠。
也是为着这?份亏欠,宋大人曾应过宋婆婆,会许诺她一件事。
她便是想用?这?份承诺,想令宋大人帮衬顾疏。
顾疏看过信后,更觉着宋家不似那般简单。
他并未将信交给宋大人,他也不愿利用?宋婆婆的好心?。
为官,他自己可?以。
宋婆婆的这?份承诺,便留着吧。
顾疏在座椅之中坐了一小会,青竹便听屋外?有人跑来,“大人,宫中来人了。”
赶到大理寺的是宫中的夏公公。
“顾大人,陛下?宣你进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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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皇后一眨不眨地凝在阿筝脸蛋上,笑容慈爱,“本宫可?否抱抱这?丫头?”
“阿筝性?子皮,臣妇怕孩子冲撞了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