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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五章(1 / 2)


赵县令轻睨顾疏,小胡子朝上撇了撇,“顾秀才,你这话是?何意思?”

张明瑞听赵县令如此不轻不重,整个人绷不住情绪,“大人,顾秀才他,他?是?一?介秀才,无这个权力定草民?的罪!草民?不服!”

柳博源被眼前的这一?副弄得摸不清头脑,“这,这,这怎么回事?”

刚不是?还?在说他才是?凶手吗,怎么一?转头就变成张明瑞了?

张明瑞毒害了王先宇?

柳博源虎躯一?震。

他不敢置信地投眸看向张明瑞,谁知这时候跪着的张明瑞突而站起来,指着柳博源道:“我与先宇兄?未结仇,我为何要下手害他?倒是?和?安他,对先宇兄早便不满吧,这事大人莫非还?不清楚?”

“你竟说我?”

张明瑞这一?指,令柳博源满腹冰凉。

他?以为的好兄弟在众人面?前指认?己为凶手,这背叛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柳博源怒了,“张明瑞!你莫非以为我真不知晓你与王先宇有未有过任何瓜葛!”

“你说有那便是?有了!”张明瑞讥嘲地向他一?笑。

柳博源怒而上前一?把抓起他的衣襟,将他拎起,一?双眼眸睁得血红,他喊道:“头一?年院试你落选了,而原本才学远不如你的王先宇却中榜为秀才,那时他冷嘲热讽你多回,你敢说你心里对他未有半分?记恨?”

张明瑞不惧,反道:“我有何记恨的,我次年不一?样考中了?”

“呵。”

柳博源松开掣肘他的手,狠狠一?甩,张明瑞因站不稳而朝后退了一?步,“你佯装镇定,真当旁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吧!”

张明瑞没有回话,他背在身后的右手一?直以来都死死攥着,从未松开过。

顾疏这时开口,“大人,这件事你看……”

赵县令问他:“你是?有话要说?”

“我有细看过王秀才生?前所坐的这张桌子,我此前便在思索了,凶手若要下毒该从何下手?”

顾疏将轮椅转过来,几人因他动?作而移目光,王先宇与柳博源等喝酒的桌子便在前方,桌上酒杯倒着,顾疏便指着王先宇喝过的那杯,“王秀才死前用过饭菜,又是?在饭中突发而亡,那么唯一?可能?便是?在这酒杯下毒。犯人尤其机警,他在酒杯沿涂抹一?圈细痕,若被王秀才喝下,这痕迹同样会被抹去,不过,他未算到底,杯沿上还?是?留下了痕迹。”

姜锦花侧过头,目光所落之?处,仔细端查下真就望到那酒杯杯壁最顶头,留有一?小块红色的痕迹。

这痕迹极其小,似乎多的都被王先宇喝下。

“这……这酒杯!竟是?酒杯被下了毒!”

柳博源为?己差点拿了这酒杯而起了一?身虚汗,若非王先宇拿走,今夜死的会是?他!

赵县令一?副了悟,“原来如此,凶手是?在这处下的手,为的便是?要毒害他人。”

“不是?他人,他要害的就是??是?王秀才一?人。”

顾疏扭头笑问一?身抗拒站着的张明瑞:“张秀才,你为何一?直不肯背回你的右手?”

他话音刚落,张明瑞的脸色霎时惨白?,身子不?觉僵直。

张明瑞似想开口解释,却听顾疏又眯着眼笑道:“大人,命人瞧瞧他的右手吧,这事早该水落石出了。”

赵县令心下明白?了几分?,喊来身边一?位衙役,当即命他查看张明瑞的右手。

“张秀才右手第三指的指甲尖仍留有一?丝红痕,这红痕不为别的,正是?杯壁上涂抹的石_比霜。张秀才早有打算,今晚上要趁着此次酒宴,将王秀才无声无息灭去,做得太过显眼会轻而易举引起注意,更何况同行的还?有柳秀才。”

张明瑞攥着拳,脸颊鼓起额头都暴起了青筋,然而顾疏的话还?在继续,“刚巧同桌的柳秀才与王秀才发生?争执,柳秀才平日又对王秀才早已不满,张秀才便想了这么一?出替罪羔羊。”

柳博源摇着头,眼里忿忿更多。

他起初还?不敢置信,如今却是?心凉透底。

顾疏言辞凿凿,话音落地有声,有一?刹姜锦花甚至以为这案子并非赵县令掌权,而是?顾疏。

“张秀才,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罪?你如此怙恶不悛不知悔改,你读得四书五经怕是?都吃进肚子了吧。”

顾疏似笑非笑,“有句话张秀才铁定记着吧。”

张明瑞抬起头,一?双眼讳莫如深,拳头竟是?松开了。

“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

这是?王先宇死前未念完的那句话,出?《中庸》第二十章,备乡试必备的四书五经之?其一?。

做人最基本应是?真诚,与人真诚,待事真诚。

顾疏一?字一?句念完,张明瑞仍旧闭口不言。

“读了这么多年书,你是?连人都不配做!”

良久,张明瑞抬起那张再冷静不过的脸,一?双眉眼斥着戾气与几许尖锐。

“是?我做的又如何,他本就该死。”张明瑞脸上闪着狰狞,这一?刻他终于原形毕露,“我早就想杀了他了,我日日夜夜做梦都想掐断他的脖颈,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王先宇,他该死!”

顾疏看着他这副模样,摇了摇头。

姜锦花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朝顾疏靠近几分?,伸手握住了他的。

顾疏一?回头,看是?她便回握手。

柳博源嘶哑地大吼:“你到底缘何恨他到如此境地,你要他死才罢休啊!”

“哈哈哈!缘何恨他?”张明瑞疯癫地大笑,笑着笑着眼里留下了泪水,“当年那场院试,他王先宇是?如何考到第二名的,是?我!那根本就是?我的名次!他王先宇考前与我辩论考题,是?我好心告诉了他我如何作答,可是?他呢,那场考试他竟靠着找门路抢走了属于我的位子!”

“你……他,王先宇他做了这种事情!”

张明瑞哈哈大笑着,“何止啊!王先宇他要毁了我的一?生?,他根本就不想看到我金榜题名!”

要不是?一?次王先宇酒后吐真言,他怎么会明白?王先宇包藏了何样祸心!

他不甘心,他怎么会甘心。

他?以为可以交心的兄弟却在背后做了如此事情!

是?不是??己就?是?他的垫脚石?

张明瑞不会坐以待毙,他早便打算好了,玉石俱焚也要与王先宇一?道死。

柳博源没料到这背后的真相如此触目惊心,竟然是?王先宇偷梁换柱,落榜之?后将张明瑞的名字换成了?己的。

王家比张家有门路,这事柳博源是?明晰的,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之?前张明瑞说王先宇家中欠债,他还?抱有疑虑。

张家世?代皆为布衣,张明瑞是?这一?代出的头一?个习书通透之?人。

还?在青录书院那时,张明瑞每回小考的名次都在刘博宇与王先宇之?前。

头年院试王先宇以第二名中榜,而张明瑞却落了榜,柳博源大为意外。

他曾问过张明瑞,张明瑞?说?己吃坏了肚子,院试未能?好好写题。

他便?当过去了。

原来,张明瑞根本并非吃坏肚子而落榜,而是?王先宇抢占走属于他的名次。

也正是?这样,张明瑞不得不再次参考。

张家全是?靠着张明瑞一?步步考上去,日后才有出路。

可王先宇这样做,他断了张明瑞的路,毁的又何止张明瑞一?人,而是?整个张家啊!

难怪张明瑞恨他。

柳博源可算是?明白?张明瑞是?从第一?回院试出榜就恨上王先宇了。

这些年来,他没有丝毫察觉。

柳博源气得一?圈砸在木桌上。

他们三人狗屁的兄弟情,三年前就该断了的!

可是?,张明瑞费尽心思毒害王先宇,为这件事他筹谋了整整两年,赶在今日下手——

柳博源猛然抬头,看张明瑞癫狂到泪流满面?,他眼眶温热,最后问了一?句,“张明瑞,你可曾想过,你抹了毒的那个酒杯,若是?被拿错了呢,那死的便是?我了?”

张明瑞哭过笑过后,再度恢复沉静。

他的眼睛与柳博源的对视,里头没有惊起一?丝波动?,似乎早在王先宇那样沉重的一?刀,刺入他心口的时候,他已经丧失了所有情感。

他道:“不会错的。”

没有这个可能?。

柳博源终于忍不住落下泪,他大手捂着眼,心底悲痛欲绝。

凡事皆有万一?,他不信张明瑞算的如此清楚。

张明瑞分?明是?连?己是?生?是?死皆不顾啊。

?要王先宇能?死,他便心满意足。

柳博源清楚的认识到,?己结交的兄弟是?如何的面?目全非。

他抬手抹去眼泪,是?为?己的有眼无珠,“王先宇死了,你也去吧。”

张明瑞没有说话,由着青河县县衙的衙役将他压走,走前,他最后回头深深望了一?眼柳博源,与顾疏。

姜锦花怕他对顾疏不利,毕竟是?顾疏挑破他所有的谎言。

她向前一?迈,挡在顾疏身前。

顾疏抬头,并未能?与张明瑞对上,?看到姜锦花小小的身板,他心头微暖。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衙役不耐烦地压着双手拷住的张明瑞,凶狠地说完,张明瑞一?声不吭地被压着离开龙笙栈。

赵县令眼见张明瑞被带走,他踏步走来,眯着眼笑道:“顾秀才,你可又让本官大开眼界一?回啊。上回是?提点本官搜查线索,今日更是?玲珑心思巧妙识破张明瑞的心思,你还?真有点本事,不错,真不错啊!”

顾疏微微低头,笑着回道:“当不得大人的夸赞,还?是?大人心胸宽厚,允顾某用大人的威严吓住那张秀才,案子才能?破得如此轻松。”

不错,先前顾疏与赵县令私下谈话时,顾疏那时最先怀疑的就是?张明瑞,?是?无奈还?未寻到证据。

赵县令便应过顾疏,两人配合着来一?出声东击西。

一?面?赵县令质问柳博源为下毒真凶,而顾疏则观察张明瑞的破绽。

姜锦花听着,心里撇嘴:七哥,你这彩虹屁吹的真不错。

瞧那赵县令,胡子都快飞上天了。

赵县令笑得开怀,又道:“顾秀才不必?谦,你有破案之?才,本官很是?欣赏你。”

“顾某平日看过几本刑案书册,大人说破案之?才还?是?有些过了。”

“哎,本官说是?你有破案之?才,那就是?有,怎么,你还?要谦虚?”赵县令微微正色。

顾疏忙道:“不敢。”

姜锦花看他又作低眉顺眼,撇了撇嘴。

没想到她家夫君,这么的滑不溜秋。

活像个混过官场的老油条。

不过赵县令俨然对顾疏的识时务十分?满意,他还?问了,“顾秀才,你可有意来本官的县衙当差啊?”

这下不光是?顾疏挑眉一?笑,姜锦花在旁听到更是?欣喜地要原地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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