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来顾家找姜锦花,这事在王氏和钱氏回姜家之后非但没平息,反而这火这流言有越烧越凶的势头。
先是姜大根坐在姜家门外抽烟,有人问他在干啥,他只摇头说自己闺女变得陌生到不识得了。
再有就是姜大爷叹气自家出了个不孝孙女,自己有罪,对不住姜家列祖列宗。
还有王氏和钱氏的起哄,全村人都只以为姜锦花是不孝之女,罪大恶极。
就连田小苗为姜锦花辩驳几句,都遭到那些妇人的骂责。
这流言传了一早上,却到了下午就生生变了个风头。
有人谈到姜成虎在城里如何如何为非作歹,和?人打赌欠钱,姜家才卖掉了姜锦花,之后姜锦花便和?姜家脱离了关系。
还有人报出,姜成虎前几日和人当街打架,在张家小少爷的脑壳子上活生生砸了一个大窟窿,结果就被关进了大牢。
说得都是姜成虎品性多端,他对姜锦花咋样咋样,姜锦花又凭啥去救他?
不但如此,姜锦花在姜家如此受虐,如此遭压迫,全都经婶子的口,一传二,二传十,十传了百。
那风头全都变成了姜锦花如何可怜,好不容易嫁到顾家,难得有了安稳的好日子了,姜家又去闹事。
这下全都指责姜家的不是了。
等传了一下午,风头又变了。
这回是一段香艳往事,是传钱氏当年嫁入姜家之后,因姜家穷困,如何诱惑刘家的老大,就是刘屠户,刘大叔。
据说两人早年就互相心生爱意,婚后钱氏不甘寂寞,不知是为了猪肉还是为了情愫,私底下和?刘叔有来往,还留了手帕给?刘叔。
那条手帕还真就被刘婶子给?找出来了,她气哄哄地抓着手帕就杀到姜家去了,逼着要姜家把钱氏给?交出来。
手帕上还绣着“红梅”二字,可不就是钱氏的闺名。
为此,钱氏遭到王氏和刘婶子的双重毒打。
刘婶子对钱氏本就恨极,恨不得打死她才好,而王氏是恨不得没有过这样不检点的儿媳妇。
据说那暴打场面极其血腥,钱氏被打得半身不遂的,也不知死了没。
王氏还直言自家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娶了钱氏这样的媳妇,非要姜大根休了她才肯罢休。
后来还是姜大根为钱氏求了情,说看在她为姜家生了两儿两女的份上,就饶她一条命吧。
钱氏被打得不成样,王氏都懒得管她。
姜春兰更是因为钱氏和?刘叔不干不净的关系,对她无比的厌弃,钱氏这样的不检点,连累的她被杨秀荷嫌弃,她都要恨死钱氏了。
最后还肯料理?钱氏之事的,唯有姜大河了。
但姜成虎那事儿没达成,姜大根和姜大河又上了一次顾家的门,这回姜锦花和顾疏连大门都没打开。
门外两人直叹气,和?邻里左右说了几句悲痛话,就又回姜家去了。
姜家的闹剧至此了结。
姜锦花大门一关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不搭理外头的流言蜚语,第二日就到田家叫了田小苗出来,让她随自己进城。
两人离开前,田婶子还忧心忡忡嘱咐了两句,“三?丫啊,你知道外头都在议论你和?姜家,你到村子里头听到那些话可别往心里去。姜家和你没关系了,他们该咋样就咋样,你莫要插手他们的事。”
田婶子是为她好,姜锦花笑着点头,“我?知道的,婶子你放心吧。”
走在路上,果真就遇到了李婶子,也不知好心还是无意提醒她,“三?丫啊,你爹和你大哥清早就去你家找你了,你咋没听着呢连门都不开一下的。”
田小苗竖着眉就要发作,被姜锦花一拉扯,闭上了嘴。
姜锦花回:“兴许清早我和?顾疏都在睡觉,没听见吧。”
“那时辰又不早了,还睡觉呢!”
李婶子阴阳怪气地说完,她闺女李明月扯她胳膊,“娘,你别说了,人家的事你咋管的着那多。”
她又抬头瞥了姜锦花一眼,拉着李婶子掉头而去。
李明月想着姜锦花竟是这样的女人,她真为顾秀才娶了这样一位妻子而悲哀。
田小苗朝俩人背影啧了一口,回头对姜锦花说:“三?丫,你别理睬他们说的话,姜家做的那屁事,本就和?你没半点干系,管他们的呢!”
“我?知道,只是村子里总有些人觉着我?应该帮姜家的忙。”姜锦花淡淡回。
她是真的不在意村子里的看法,老一辈都认为以孝为本,她会孝敬老人,但绝不会愚孝。
姜家,压根就不值得她尊重。
田小苗更是忿忿不已,“你在姜家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与他们断关系了,他们再出啥事都与你无关,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都明白,他们咋就不明白了!”
“不管他们了。”姜锦花又问田小苗:“小苗,你这两日可好一些了?”
她指得自然是田小苗和?钱能两人之间的事情了。
虽那亲事未定下来,可两家也是过了明目的,双方各自都是心知肚明,在这节骨眼两家谈没了,她就想田小苗能早日看开。
她一提,田小苗就沉默了,一下子她脸上的笑?意都散了,“三?丫,钱大哥来到小石头村,转眼就看上了杨秀荷,分明他心里就还是看不起我的。既然他就这般看待我?了,我?有啥放不下的?”
“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姜锦花感到欣慰。
钱能先看中了田小苗,而后在小石头村一遇见更好的杨秀荷,就改了主意。
这等见异思迁的男子不堪为良配。
田婶子不愿与钱家结亲是一码事,田小苗自己能想开又是另一码事。
姜锦花说道:“我?起初一见钱能,还觉着他身为读书人,应比寻常人更明事理?。我?也是看走眼了……”
“并不是所有读书人都是顾大哥那般的,这话还是三丫你告诉我?的,不是吗?”
田小苗摇了摇头,唇边又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来,“三?丫,这两天我?就在想啊,是不是就是因为钱家出了个读书的钱大哥,所以我就和他没啥可能了。”
姜锦花睇去诧异的目光,“你为什么要这样讲?”
田小苗抠着手指,“你想啊,钱大哥自己就是读书人,而我?一个字都不识得,他家如何会看得起我。我?无半点拿得出手的才能,他们不选我?,而选杨秀荷也不是说不过去。”
“你不能这样说,你身上怎么会没好的地方了?”
姜锦花扬着笑?脸说,“我?们小苗心地善良,待人又真诚,做事利索又能干,你看看多少好的地方?不识字又怎么了,村子里哪几个姑娘会识字读书的?就说杨秀荷,她能识得几个大字?别人都还没看不起你,你怎能先看不起自己呢!”
姜锦花说话带着温柔,田小苗心里都软下好几分,她红着眼抬头,“三?丫,谢谢你,你还这样安慰我,我?心里好过多了。”
“傻姑娘,我?可不是安慰你胡说的,这些可都是实话。”
姜锦花看田小苗这样儿,八成是因为钱能,对自己都丧了信心了,还真是个傻姑娘。
“我?认识的小苗可不是这样的,你往前都是活泼开朗,又对自己很有信心。没和钱家谈成就没谈成呗,你日后的夫君定会和?你和?和?美美的!要相信自己啊,小苗。”
“对,我?不能再丧气了,我?可是最好的田小苗!”
田小苗拍拍自己的脸颊,又扬起笑?,“三?丫,你今日进城准备去哪看铺子?”
“我?俩对城里各街坊小巷都不熟悉,我?想着,我?们还得找人打听打听。”姜锦花问她,“你知道找谁问吗?”
田小苗想了一下,她有回进城无意间听路人说什么找牙保看房之类的,便说:“找牙保?牙保好似是看房子的,应该也能看铺子吧?”
“嗯。”
姜锦花想了想,要是牙保还能看房子,正好她也可以问问房子的事。
两人对城里都不熟,找牙保是要门路的,像她俩这样村里来的,刚一进城压根不知道到哪去找牙保。
姜锦花自己找了一位老伯问了问,终于打听听清到哪找牙保,她回去找到田小苗,又驾着骡车往城里走。
按着那老伯的话,两个人很快找到了牙保。
姜锦花进去后就说明了来意。
她是想在青河县看一家铺子的,不需要在城中心,那里铺子价太高她也买不起,离着她往前卖糕点的位子近是最好不过了。
那位子离城门进,是出城进城的必经之路,且后背靠着就是菜肉集市,人家来买食材,也会路过那位子。
这牙保姓张,人都称她张婆子。张婆子打量着两人的穿着,疑心两人真有足够的银子买铺子,她心里稍有不虞,嫌姜锦花费她的时间,笑?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已嫁为人妇了,家住小石头村,夫君姓顾,是位秀才。”
姜锦花不是没看出张婆子不愿意理她的意思,还是笑了笑?回。